林夜忘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医生说,如果乐观,半年内积血就会自然消散,林夜的记忆会慢慢恢复。如果不乐观呢……江逢没有问,林父林母也没有问。对他们而言,林夜醒过来就好。他们会陪林夜一辈子,无论林夜能不能恢复记忆,这点都不会改变。江逢将报告单叠好,放进胸前的口袋,推开面前的病房门。林夜朝他走了这么多步。现在,换他走向林夜。薛云烁在的地方都很闹腾。何屿没把他赶出房间,估计也被林夜的失忆刺激得不轻。“不是,兄弟,这么多年朋友你说忘就忘,你有没有心?不行,我不同意!电视里都怎么演的来着。”薛云烁捶胸顿足,在林夜的病床前晃了晃去,他一拍脑袋,眼里发出睿智的光芒。“对,你再找个什么东西撞一下脑袋。苹果行不行,著名科学家牛顿就是被苹果砸了,才发现了万有引力。”薛云烁越说越觉得有理,“对对对,就用苹果。”林夜半躺在床上,缓慢滑动着手机屏幕,不想理人。何屿满脸黑线,薅起床头柜上的纸巾朝着薛云烁的脑袋砸去,“再闹滚出去。”“电视不都这么演的嘛。”薛云烁躲开飞来的纸巾,不服气地小声嘟囔。江逢将保温桶搁在桌上,嗓音淡淡:“别把你危险的思想用在林夜身上。”薛云烁啧了一声,然后他就看见,从他进来之后,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的林夜,突然抬起了脑袋。当然,注意力依旧没在他身上。顺着林夜的视线,他毫不意外找见了江逢的身影。得,失忆都不影响恋爱脑。薛云烁如果看得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林夜关手机前,屏幕上一闪而过的,是一张模糊的照片。照片中,江逢躺在床上,脑袋枕着一条健壮的手臂,睡得很熟。作为一个有眼力见的朋友,薛云烁朝何屿使了个眼神,两人安安静静离开了病房。江逢端着碗,在病床旁的凳子上坐下,“这是阿姨熬的粥,你太久没进食了,只能吃些流食。过几天就好了,你先将就一下。”他舀一勺粥吹冷,递到林夜嘴边。林夜看了他两秒,别开眼,说:“我自己来。”“好。”粥刚出锅不久,很烫。林夜喝了一小碗,便将碗放下了。“不再吃点吗?”林夜不答反问,“你叫江逢?”“嗯。是我。”“我和你结婚了?”“是。”“为什么?”“因为喜欢。”“没感觉了。”林夜嗓音平淡,问,“我能和你离婚吗?”?江逢一改乖乖回答问题的样子,眼神倏地凛冽起来,他咬着牙挤出一句话,“你敢。”“我敢。”林夜坚定回答。林夜的样子不似作假,倒像是认真思考过的。搞半天,醒过来脑子里就想着这些东西。江逢再三告诫自己,林夜失忆了,不能和病人计较。他深呼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笑着开口时,堪称温柔:“你可以试试。你敢和我离婚,我就把你的左手和右脚,右手和左脚绑起来,然后把你丢到地下室。让你除了我谁也见不到。”林夜听着,眉头皱得很紧。怕了吧?江逢在心中冷笑。让你威胁我。不过这种感觉,有点爽。他还真想试试。江逢嘴角的弧度太明显。妥妥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容。林夜木然道:“过段时间再说。”“过段时间也不可以再提。”江逢眨着眼睛,附身凑到林夜面前,“我不喜欢听。”“你可能忘了,我很会打架。家暴你也毫不手软。所以,再提离婚,我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知道了么?老公。”林夜听到后面,笑了一下。笑容带着七分不屑,三分漫不经心。他也往江逢面前凑了点儿,语气很欠,“下次把身上的牛奶味儿遮住再说这些话,可信度会高很多。”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鼻尖几乎抵着鼻尖。彼此温热的呼吸都打在对方脸上。“是吗?”江逢眉梢轻挑,半真半假叹了口气,道,“不愧是拔d无情的男人。你当初在床上抱着我瞎蹭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林夜的眼睛睁大,耳垂倏地红了。江逢扯了下唇。纯情小处男,还跟他装上了。能看见林夜懵逼表情的机会太难得。江逢心痒,直接在林夜唇上亲了一下。“啵——”声音响到林夜害羞得直接缩回了被窝里。当然,这只是江逢单方面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