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珠愣愣的随她摆弄,安静乖巧的像是个没有魂灵的布娃娃。
扶疏再看不下去,她忍着心中难以名状的酸涩,帮她弄净嘴巴里的泥土,好言好语哄她会有好吃的,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她扔掉手里的食物。
一路牵着宝珠找到了教坊的厨房,厨娘看到宝珠时,脸色都变了,她恶狠狠瞪了眼宝珠,对上扶疏时,脸上却带着恭敬之色,“扶苏大人,您怎么来了这里?”
扶疏假做没看到她刚才的眼神,只温言说明来意,“我想来这里找些吃的。”
她身后一直安静的跟木偶似的萧宝珠终于在听到吃时动了动,小手努力的拽住了她的袖子,渴望的看向她。
扶疏伸手揉揉她的脑袋,转身看向厨娘,“大婶,这里还有些什么吃食吗?”
厨娘大概猜出她是要给萧宝珠找吃的,当下就有些不愿意,可又不能为此得罪乐坊的人,只能不情不愿的去小橱子里拿出两个硬的开裂的馒头。
扶疏看的眸色一沉,她强忍着心中怒气,伸手扒开了那厨娘,径直越过她去找可以下口的。
那厨娘在她身后唧唧喳喳说个不停,被扶疏转身冷冷一瞥,吓的立刻噤声。
扶疏在橱柜里翻翻找找终于弄出碗还留着余温的白粥,她将馒头放在一旁,拿了汤匙一同将粥递给宝珠。宝珠一双眼却只盯着白粥看,她有些不安,怯怯的将目光在白粥和厨娘脸上来回转。
“喝吧。”扶疏弯腰将白粥又递过去一些,顺势遮住了厨娘窥探的视线,语声柔和。
宝珠这才敢捧着那碗白粥,也不要汤匙,直接就着碗口咕咚咕咚喝了起来,急的扶疏在旁边一直要她喝慢点。
“扶苏,原来你在这里。”
身后蓦然传来一个声音,扶疏一怔,起身往后看去,只见季白静静立在厨房门口,而荆槿与他比肩而立,眉目含春,倒是一副金童玉女之像。
此刻季白已经瞧见了她身后的宝珠,他眉梢一挑,懒懒扫了眼身侧的荆槿,“教坊什么时候开始收容乞儿了?”
“季白你这可说错了,这是正经官奴。”荆槿掩嘴一笑,“不过,却是个小傻子。”
耳边女子声音婉转如莺啼,分明是悦耳好听的,可在扶疏听来,却是有些刺耳,她有些想要反驳荆槿,可一霎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地,又不敢轻举妄动。
季白将扶疏脸上那神色瞧的一清二楚,便是连她眼中的挣扎疼惜都收入眼底,他饶有兴致的啧了声,“即便是个傻子,也要做个漂亮会舞的傻子,物尽其用才是。”
荆槿一愣,点头应声,“你说的极是。”
两人三言两语间,就决定了一人命运,扶疏先前虽然明白,却从没有这样亲身经历过。
同荆槿最终敲定晚宴事宜后,两人便启程回宫。宝珠已被刷洗一新,穿上了新衣,稍作收拾倒也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她抱着扶疏的腰只知死死箍着不肯放,但最终却被教坊的管事一手拉着一边给拉开了。
季白看着身旁的人三步一回头心事重重的架势,倒是抿唇一笑,索性站在原地等她面色尴尬的追上来。
“抱歉,大人。”眼见季白刻意停下来等自己,扶疏不由有些诚惶诚恐,慌忙低头告罪。
季白却不说话,足足盯了她片刻,才低低道,“怎么,不甘心?”
扶疏一怔,有些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他。
季白笑着凑近她,灼热的鼻息仿似要透过皮肤依托空气窜入她的四肢百骸,“我一句话就能让那个宝珠过的好点,因为什么,因为权势。”他的声音如清晨汇在罂粟瓣上的露珠,浸淫着魅人的诱惑,“这东西……比你拼了命,都要美妙一千倍,一万倍……”
扶疏眉峰一皱,却又听到他继续说道,“方才荆槿说她是小傻子时,你心里很不舒服吧,可惜根本有心无力吧。”
“大人,请你不要再说了!”扶疏心事被揭穿,忍不住拔高了声。
季白却是心满意足的大笑起来,他冲着她边笑边摇头,“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不过那个宝珠……是你什么人?”他像是根本不期望她能回头,这次不再等她,遥遥远去。
只剩下扶疏一人,静静看着他的背影发呆,为何会对宝珠这般在意,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曾知晓原因,只是这个先前捉弄了自己的人,现在是在警告自己要小心行事,唯有向上爬,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吗?
待扶疏匆匆赶回宫想回乐坊时,却在半途被一人截住了。那人是先前扶疏联系来专门买梦如她们在宫里的消息时,现下见到他,扶疏不由心中一慌,“公公,是不是……”
“诶,好事好事。”小太监笑嘻嘻的,一双眼贼溜溜的往她袖中瞄。
扶疏会意,取出些银两放在他掌心。
小太监这才肯说话,“听说啊,太后太妃召见两位美人,扶苏乐师要是现下往御花园方向走一走,没准能遇见两位美人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