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徐忠还发现了一个意外的收获。那就是这位身材矮小的猿臂青年乌天赐。此人有一股常人所没有的狠劲,且出手不计后果,有成为金牌打手的潜质,假如能将其收归麾下,想必也是一个不小的助力。两眼微微一眯,徐忠细细打量了这位猿臂青年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转移目光,瞥向满脸血污、狼狈不堪的曾庆道:“想换间牢房,那就随本官过来吧。”
曾庆连忙狂喜着爬了起来,也顾不得去管腿上中弹部位传来的阵阵撕痛,亦步亦趋地跟在徐忠身后,来到一间单独关押死刑犯的小型监牢。徐忠双手背在身后,表情淡漠地望着他道:“接下来,你应该知道该如何做了吧?”
闻言,曾庆脸色微微一变,忍了忍,终于还是决定照实开口道:“其实有关付堂主口中的一品堂天地玄黄四大分堂,小人所知的十分有限,只知我们黄堂在这四大分堂中地位最低,所分配的任务也最简单,相应的,所获的报酬也最少。”
“这么来说吧,我们黄堂负责暗杀的对象通常都是类似京师县丞苏庆丰这种六品以下的胥吏。玄堂负责的是六品到从三品的要员,地堂则负责正三品到从一品的重臣。至于天堂,通常只有暗杀正一品以上的辅政大臣或者公侯郡王,才会需要他们出马。”
“我们一品堂四个分堂统一由天盟的左长老负责,每次出任务也是由左长老用一些昆虫鸟兽传递讯息,所以相互之间从未真正见过面。”
然而徐忠却从曾庆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他神色一动,道:“你是说那位左长老每次都是用昆虫鸟兽给你们传递讯息?”
曾庆点点头,无比肯定道:“不错,半个月前,我们黄堂得到暗杀中州兖县县令耿直的指令,便是从一只蹿入我黄堂地下据点的沟鼠腹中吐出的油布上获得的讯息。今次暗杀京师县丞苏庆丰的讯息,则被写在一只红头灰雀喙中衔来一张锦布上。”
说到这,曾庆一脸由衷的叹服之色,道:“小人虽说算不上见多识广,但也曾见过一些驾驭虎豹狼罷等大型猛兽的驭兽师,他们驱动的兽类多少都有些智慧,能够与人类进行沟通。可似左长老这般连蛇虫鼠蚁之类的低智生灵也能驾驭的兽师,小人却还是生平仅见!”
徐忠眼中闪过一抹睿智的光芒道,“不,也许你猜错了,这位左长老并非是驭兽师,而是一种专门与蛇虫鼠蚁打交道的左道职业。”
曾庆一呆道:“那是什么?”
徐忠脸上渐渐蒙上一层冷意,道:“蛊师。”
没错,曾庆口中的那个能操纵鸟兽以及蛇虫鼠蚁的左长老,让徐忠率先联想到的便是当初在赤练峰上,那个蛊门内门弟子葛鸿操纵数万条赤练蛇攻击自己师兄文天都的一幕。而在眼下这个世界,最擅长与蛇虫鼠蚁打交道的,则无疑便是蛊师了。“徐大人,你是说,这个左长老极有可能是蛊门中人?”
曾庆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道。很显然,对于他们这些长期行走江湖的杀手来说,二十年前败走大梁南疆的蛊门还是有所耳闻的。不过,从曾庆那脸上逐渐笼罩的担忧和惊惧表情来看,这个蛊门在江湖各大门派中的风评似乎并不太好。“这一点本官也只是猜测,不过可能性极大。”
徐忠沉声道:“二十年前蛊门门主虽然被万法寺住持梵静安给击败,然后携蛊门退走大梁南疆,但他们在我大黎留下了不少暗谍,而且是由一个名叫谍衣卫的部门暗中操控。所以本官猜测,眼下潜伏于我大黎的蛊师依然还有不少。”
而且在徐忠的印象中,似乎那个葛鸿称呼文天都为三师兄,那就证明在文天都之上还有两人是蛊门门主的亲传弟子。徐忠猜测,在蛊门门主闭关的这段时间内,一直是由其大弟子和二弟子中的一人掌控着谍衣卫。至于另外一人,极有可能便是幕后操纵这个控制了几乎大黎朝堂半数官员的天盟元首。当然,事实是否真个如此,还有待查证。但眼下对那位左长老的身份有了个大概的思路,徐忠最起码不会再像之前那般在对付这个天盟时,感觉无从下手。蛊师吗?徐忠摸了摸怀中那只白瓷瓶,里面躺着的那只银色桑蚕在吞噬了文天都的本命蛊后,依然还在沉睡。然而徐忠却有种直觉,将来在对付那些蛊术尤在文天都之上的蛊门门主大弟子和二弟子时,这只银蚕应该还会起着关键的作用。这曾庆毕竟只是一品堂黄堂的一名杀手,所以对一品堂乃至天盟的内幕知晓的十分有限,徐忠也没指望从他的身上得到更多信息。嘱咐几位荷枪实弹的袁府家丁守护好监牢的大门后,徐忠便迈步出了监狱。门外,孙长福见徐忠不过只进去了半盏茶光景不到就走了出来,并且一脸轻松的神色,顿时惊讶不已道:“大人,就这么点时间,犯人竟已都招了?”
徐忠点了点头,道:“半个时辰后将里面那个名叫乌天赐的矮个猿臂青年带到本官的书房。至于余下三人,你们辛苦一下,今晚严加护卫。”
孙长福昂首挺胸地向徐忠行了个标准的大黎军礼道:“是!”
可以明显看到,这位孙副团长在得知徐忠只在短短半盏茶之内便让那四名脾气臭硬的杀手开口后,对徐忠的敬意无疑更甚了。离开监狱后,徐忠并没有选择回书房,而是打算去见一见被软禁在县衙左侧主簿衙内的主簿丁忧。这个丁忧虽然只是京师县衙的三把手,但徐忠却感觉他对天盟的了解尤胜过县丞苏庆丰。别的不提,就说徐忠先前故意当着丁忧的面将苏庆丰带到书房训话,让丁忧觉得苏庆丰背叛了天盟,然后第一时间将消息传递出去,从而让天盟及时安排杀手来暗杀苏庆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