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有正常人的世界,疯子也有疯子的圈子。而正如正常人无法理解疯子的思维,疯子也无法理解正常人,只不过疯子有疯子的方法——那就是把一个好端端的正常人硬生生地掰到疯子的圈子。
比如现在的孙鹤,比如现在的风浅夏。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能保持那一份冷静,但是少有的,我并没有阻止发起颠来直接操刀挥向孙鹤的风浅夏。
原因无它,这四周除了孙鹤,并没有活人。最近的一个,估摸着到这儿来也得要一炷香的时间。
没有护卫,没有埋伏,这孙鹤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无人得知,除了——他自己。
“刘大帅倒是个冷情人啊……”没想到孙鹤并没有在意那个杀气腾腾的风浅夏,反而是将背后送给了风浅夏,正面朝向了我,“这样都撼动不了你半分。”
“你是何意?”我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你的筹码被你剁成了肉酱,你就没有想活着走出这里的打算。”
“刘大帅真是贵人多忘事,到这会儿功夫都没记起我是谁么?”孙鹤笑意盈盈,可惜配上那满脸的污血,真的是有碍观瞻。
“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我垂眼转向风浅夏那边,“我只知道他要杀你,我不拦。我有必要记得一个将死之人么?”
说话之间,孙鹤堪堪躲过风浅夏一击,岂料风浅夏是镶攻,他提膝点在了孙鹤的大腿上硬生生把自己的方向转了个儿,再见时风浅夏已是绕到了孙鹤的背后,一把寒气森森的匕首就这么搁在了他的喉咙上。
“胜负已定。”我拍了拍手,缓步走到了孙鹤面前,“说真的,我完全不知道你是谁。你是哪根葱又与我何干?”
孙鹤咧嘴一笑,却是癫狂异常,他甚至是无视了脖颈间的匕首,朝我啐了口血,“呵呵……你从来都是这样!从来都是!!”
我挠了挠头,茫然地和风浅夏对视了一眼,做了个劈手的动作。
风浅夏早就等不及了,要不是还顾忌着我,他早就一刀子给他捅了进去,然后……
“!!!”
“刺不进去……对吧?”孙鹤笑得更是得意了,“哈哈!!知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呵……哈哈!!因为我就是最伟大的武器,鄙人区区贱命能换二位的性命,值了!!”
我拧起了眉,“现在看来不过是你的个人防御超出了我们的预算而已,你又有何本事取我等性命?”
“很简单,杀了我,你们都得死。”孙鹤嬉笑地扯开了自己的布袍,里面赫然是成打的霹雳子(黑火药)。
一个霹雳子的威力可以炸翻一个千人的队伍,更别说他的身上至少有三四个,这些同时炸起的威力完全可以摧毁方圆十里的土地,无怪乎这周围什么人都没有。
“你们可以试试是杀了我的速度快,还是我引燃这些炸药的速度快。”孙鹤轻轻推开了风浅夏的匕首,一脸从容,“反正我横竖都会死,能拖得一个是一个。尤其是你们两位啊,一个是风大军师,一个是刘大帅,啧啧……想想都觉得自己有面子得紧!”
“你针对的只有我吧。”我一指定在了他的眼皮子上,“据我所知,你可是个惜命的人。”
“惜命?”孙鹤嗤笑了一声,却是不敢乱动他的眼,“刘大帅莫不是被我气糊涂了?我要是惜命能干出这种勾当?!”
“不惜命啊……那你躲什么?”我勾唇轻笑道,带着前所未有的冷静,直勾勾地盯着他得双眼,“这一对招子难不成比你的命更重要?”
风浅夏嘴角抽了抽,瞪向我的眼明显就是在鄙夷我‘狗改不了吃屎’。
本来嘛,我们都是小混混出生,谁会去在意这些个破玩意儿?!唯有他,向来对此不喜,出生微末,也难洗他傲骨铮铮。
他是一个宁可饿肚子都不会随我去偷去抢的好好先生,这一点,从未变过,即便是现在,他想到的复仇方法也就只不过是拿刀子去捅人而已,干脆利落。
想想看,如果是我,要是我失控了呢?
想来想去,我都没个答案,因为我根本不会失控。姽婳算是与我关系最亲密的女子,得知她的噩耗我也不过是怒上心头,但在行动上我还是利益优先的主儿。
“堂堂刘大帅说起黑话来还是跟以前一样啊……”孙鹤一脸怀念,语气却是讥诮莫名,“小混混大发了就不记得我们这些无名小卒也是正常。”
“真酸。”我皱了皱鼻子,脸色却是不大好,“你也混得不错,只可惜是个短命相。”
“呵……真难为你还能想起我。”
“丰年,他是谁?”风浅夏还是一脸茫然样,但总体还是杀气腾腾的修罗脸,不过好在这会儿他还愿意唤我的名字,而非刘大帅,这就足够让我欣慰了。
“杂鱼而已,你没必要记得他。”我嗤了一声,垂下的左手却是不老实地给风浅夏打着暗号,“嫉妒成性,也难为你不要命地来杀我们了。”
风浅夏那厮收到我的暗号,兀自退后了几步。见孙鹤的注意力全部被我引了过去而未注意到自己的异样,他便动作麻利地收敛起姽婳的遗骸。
隔着不短的距离,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想必他此时的心情是不好受的。或许不好受这个词表达的程度太浅,然而我这等冷血之人还是无法想象他伤痛如斯的情状。
杀孽过多的人是得不到幸福的,与其似风浅夏那厮痛苦不堪,还不若我等冷酷到底,倒也算是一种福气。
孙鹤的脸扭曲了,本就不讨喜的脸变得愈发丑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