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脸色一变,苏婉婉也是身子一晃。
前排的徐老头子瞬间就明白自己说错了话,转过头来有些尴尬的笑着:“没事儿,也没什么事儿,医生说多观察观察……”
苏婉婉也是个聪明人,抱着膝盖把头深深的埋了进去:“我明白,你不用说了。”
我瞪了徐老头子一眼,不是不让他说真话,是这个话现在实在不能说。
这下好了,苏婉婉心里面肯定负担不小。
一个女孩子家,心里面放这么多事情一定不好受。
“没事儿的,毛小乐吉人自有天相,你放心……”我说的这么一句实在是无力了,连我自己都哄不了,现在我所能做的只能暗地里面祈祷,那个小姑娘会活蹦乱跳起来,哪怕给我贴满家的符篆我也绝对不说一个不字。
到了医院,我是搀着苏婉婉走到监护室的。毛小乐就躺在那个满是仪器围着的床位上,还是那样安安静静,说起来她这个样子也挺文静的,不过……就是少了些生气。
苏婉婉就趴在那玻璃上使劲的看着,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苏婉婉一直念叨着对不起,我觉得她很有诚意。
也希望上天能让这件事情有个好的结局。
又交了三千块钱,我已经穷的快要吃不起饭了。苏婉婉强颜欢笑的跟他父母要了三万块钱,直接把卡塞给了我。
“这些……我也不知道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说,我还可以要的。”她说着垂下了头,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气,“这件事情,真的不怪你,真的。”
“可,可那是我的手,我拿着刀砍上去的……你不用安慰我了。”苏婉婉甩开我的手,苍白的笑了出来,“我可是个打不倒的女汉子呢,一人做事一人当。”
说实话,我好像有些喜欢苏婉婉了。
看见她高兴,我就莫名的心安。
这次晚上的大事就是一道压轴的菜,我们不知道它的模样,只能带着期待与恐惧等待着它的到来。
夜,越来越深了。
街道外面来来往往回家的车辆拥挤在一起,街边的路灯也慢悠悠的一排亮开,每当这时才会有种身在城里的感觉。
所有人都在为了生计忙碌着,如果站在高处看,我们就像是蚂蚁,只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
有个老人瘫坐在街道的中间,路上行人只知道投过去有些怜悯的目光可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扶一把。
老人像是七八十岁的样子,身上穿着冬天的的大棉袄,提着一个肮脏不堪的布袋,她的一头银发在暖黄的光下将油腻暴露出来。
有些苍蝇就围着她转,她像是想要挣扎着起来的样子,几次尝试都是失败告终。
“你看什么呢?”徐老头子从二楼下来,从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指了指路中间坐着的老婆子:“我突然感觉人还是挺可悲的。”
“也许吧,这个社会早就败坏了。”我没等他说,自己就接了下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报纸上因为一次扶人被讹钱的也不少,久而久之老人就成了马路上司机们避而远之的人物,所有人生怕那些看起来荒谬的新闻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个,不好说。”徐老头子捏着自己的小胡子,“世界上应该是没有纯粹的好人,也没有一定的坏人。”
我点点头,附和道:“也是。”
说完拉开了药房的门,徐老头子问我要去做什么,我没有停住脚步。
那个老人还在挣扎着起身,慢慢的行人们也会为她放缓车速,或者伫足看几眼,等待着大胆的人上前。
我走上去,并不是想做他们口中的好人,而是我觉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就够了。
“来,能起来吗?”我放大了声音在她耳边,酸馊的味道直往我鼻子里面钻,我缠着她臃肿的胳膊往起拉着她,那老婆婆在别人看不见的位置,给了我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我有些诧异,只是一眨眼就发现她木然着表情,恍然觉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把她搀扶到路边,我从口袋里面掏出来打车时剩下的五块钱,虽然可能吃不了一顿好饭,买个馒头喝完豆腐脑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叫什么?”临走时,这个老人突然拽住了我。
她拉着我的脚踝,匍匐在地上看起来低贱不已。我将她扶起来,周围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可能正在讨论着自己臆想中的过程。
我能只能帮她到这儿,这就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老人既然想知道我的名字,我自然也不好瞒她,告诉她,我叫党参。
她喃喃着这个名字,似乎怕一时间就给忘记了,扶着旁边的树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老人拿着袋子朝远处的灯走去,臃肿的身影被拉长再缩短,我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面,这群看热闹的人也算是散了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