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心绪烦乱之时,一夜未睡的苏荇拦住了江流的去路,“江都指挥使行色匆匆是为哪般?”
江流出于对太后娘娘的感激敬重,自然也对太后娘娘最亲的舅舅苏荇高看一眼,退后半步躬身行礼,“见过苏少傅,今早临行前小弟叮嘱江某回去陪他用午膳,江某已然跟皇上告了假,皇上恩准了”。
苏荇一时无言,江流看了看他,一抱拳,“江某告退”。
江流走后苏荇还是愣愣不知该做什么,未朝华看不过眼了,一拍他肩膀,“藻青,雏鹰长大了,就要往外飞,看开点”。
“看开——”
未朝华细长的双眼一挑,媚意四溢,“藻青,考不考虑成亲生娃娃?”
苏荇一怔,想起自己在接到苏云湘那个颇费心思的荷包时那淡淡的幸福感,也许是该成亲生子了……
“——也好——”
未朝华眼角挑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让云湘筹划筹划?”
“什么样的?”苏荇微一思索,“若是娶妻的话,你觉得云五姑娘如何?”
“云五?”未朝华讶,“云五不是思慕江流?”
“云五姑娘与云湘多年相交,我也略知一二,不会是那般轻浮的女子,再说,年少时的思慕又能维持多长时间?”
未朝华点头,年少时他也曾有过片刻动心的时候,不过也仅仅是动心而已。在岁月中什么都没留下,“云五倒也还算个聪慧剔透的女子,相貌也过得去,只是年纪小了点,怕是还未及笄吧?”
“与凰歌同岁,先定下来,明年也就能进门了”。
未朝华哈哈笑了起来,“原来藻青是早就动心了,想的这么周全”。
“一个小姑娘罢了,动心倒算不上。不过。娶她,应该会很有趣——”苏荇说到这猛然顿住声音,右手捂上心口,他的心。似乎被什么狠狠绞了一下——
“藻青?怎么了?”
“没事”。
“我看你脸色不好。还是让太医瞧瞧”。
苏荇摇头。“不必了,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未朝华听了也就算了,在他看来。男人都经死的很,他手下的兵肠子都流出来了,照常能撑半天才咽气,脸色不好神马的那都是浮云,“回去我就跟云湘说说云五的事”。
苏荇摸摸心口,“不用了,此事不急,我再查查云五的底,那小姑娘不简单”。
“被苏少傅看中的人能简单?”
苏荇笑笑,没有接话,趁未朝华转头,迅速掀开右袖,见手腕处没有异样这才偷偷松了口气。
苏府主院中,宁氏正面色柔和收检着准备送到抚远将军府的礼品,虽还时不时咳上几声,脸色却比之前好了许多,也见了些肉,自从苏云湘出嫁,不久又怀了孕生了一对龙凤胎,她心放宽了,病也慢慢见好了,童嬷嬷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着未朝华夫妻二人要来拜年的事,宁氏时不时应上两句。
忽地,宁氏面色痛苦地捂住胸口俯下身去,童嬷嬷大惊,“夫人,你怎么了?来人,快去请大夫!”
宁氏一手死死捂着心口,另一只手痛苦的去摸咕噜作响的喉咙,童嬷嬷无措抚着她的后背,一边焦声大呼,“来人!快来人啊!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
宫中,众大臣酒兴正浓,觥筹交错间高谈阔论畅意平生,悦耳丝竹声中,身着一品诰命夫人服色的女子在宫女的搀扶下撞撞跌跌到了苏荇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袖子噗通跪了下去,“三叔,他们说娘亲暴病仙逝了,娘亲的病分明已经好了的,一定是他们害死了娘亲,三叔,你要为娘亲做主啊……”
未朝华看着悲恸无助的苏云湘,一时有些陌生,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竟只记得求苏荇为她做主么?
苏荇腾地站了起来,勉强压着自己的怒气和悲伤,俯身行礼,“皇上,臣有些私事要处理,请皇上容臣先行告退”。
“准”。
苏荇扶起苏云湘,低声喝道,“云湘,擦干你的泪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苏云湘虽仍是悲不自胜,却慢慢止住了眼泪,挺直身子朝皇帝的方向盈盈一礼,“臣妇失态,请皇上恕罪”。
“平身,还请夫人节哀顺变,”好吧,其实小皇帝是相当恼火的,大年初一死人不吉利就算了,还闹到他的庆功宴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恶心他的!
未朝华也站了起来,“请皇上准臣先行告退”。
苏荇一行还没到苏府,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传来,却原来大凤人人传唱的“生子莫如苏藻青”的苏荇竟不是苏老爷子和老封君的亲生儿子,而是苏老爷子一个红粉知己不知跟谁生的野种,注,此红粉知己特指当年曾红透半边天的一代名妓丰吟霜。
其时,苏凰歌正附庸风雅的在暖阁中弹琴,江流在一旁支着下巴昏昏欲睡,十二不紧不慢走近,“主子,属下有要事相报”。
苏凰歌琴音一顿,声音就带了几分不满,“大过年的有什么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