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洗澡那点时间,完全不够杀人和处理尸体,客厅溅到的血迹肯定不多,杜彧才能在短时间内清理干净;所以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女孩还活着。杜彧是怕他教育不出来,打算多驯养几只宠物备选?好吧,符合变态的逻辑。郁臻看向床头的玻璃罐,还盖什么白手绢故弄玄虚,变魔术吗?他在床上磨蹭着挪动身体,移至床边,嘴唇衔住白色方巾的一角,扯了下来——玻璃罐子里囚禁的蝴蝶,一整半翅膀都掉落了,躺在瓶底垂死。在他的注目下,蝴蝶的另一半翅膀也开始剥落——没有残肢碎片,仿佛罐中点燃了一簇透明火焰,它正被看不见的火一点点吞噬着。郁臻瞪大了眼睛,那只可怜的蝴蝶就在他的眼底下,凭空消失了。作者有话要说:郁臻:神啊你救救我吧杜彧:求神不如求我。郁臻:变态给爷死!双生镜(八)andyourdreasyoullseefallg,fallg像蝴蝶一样殒命的还有阁楼内的植物,那些犹如被吸干了生命力逐渐枯萎的植物。他惊疑地瞄向床尾那面墙上的镜子,不会吧不会吧?世界上还有这么诡异的事情?镜灵、恶鬼、诅咒……等灵异元素一下子钻进他的脑子,使他浮想联翩。其实以他所受的教育,他宁愿相信镜子的材质被污染过带有某种高危型辐射,而不是他正与一只食人鬼共处一室。郁臻忘记自己在哪里听过一句毫无根据只为耸人听闻的话,类似于:不要长久地盯着镜子看,否则将有不好的事情的发生。有了先前的噩梦经历,他是不太敢牢牢盯着这面镜子看;但与现实中被人囚禁捆绑的险境相比,撞鬼似乎不值一提了。被噩梦逼疯好,还是被杜彧控制好?他颓然地倒回枕头里,恨自己为何不能乐观一些,为什么非要在两种死法之间做选择。……等一等。郁臻猛地从床上坐起,他被反铐的双手比他的意识先行一步,两片肩胛骨内收挤向脊柱,手臂抻直,往下绕过髋骨;他身体柔韧,骨骼纤细,竟然成功地将两手放到臀部下方。他曲起双腿,手腕顺利过到膝弯,然后上半身前屈,使反铐的两只手从身后绕到身前。被反铐几小时的手掌因血液不通畅而呈青紫色,他看着自己的手,既是庆幸也是为接下来要做的事而长舒一口气。各类特工间谍等涉及拘禁拷问的电影里,都有主角按压拇指使关节错位从而逃脱手铐的经典情节,可是现实中谁也没试过,不知可行性有几分。虽说痛是一时的,自由是永恒的,但郁臻着实没必要让自己的拇指骨折,他解开脚上的绳子就够了。三分钟后,一捆松散的尼龙绳被丢开,他下床活动双腿,兴奋。杜彧这白痴,居然敢不守着他,自以为是。郁臻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拧动把手,门被从外面锁上了;正常,他需要找借口引杜彧上来开门,然后伏击、逃跑。不然就大哭大叫吧。他酝酿着气息,准备大喊——一双冰凉的小手抱住他的小腿。郁臻犹如被一盆冷水淋头,浑身热劲消退下来。他低头,小久坐在他的脚边,细弱的小手攥着他的裤腿,空洞漆黑的眼珠被他的模样占满。“臻臻,你不要我了吗……”他那么弱小和肮脏,像只饥肠辘辘的灰皮老鼠,刚爬出下水道;它叼住的不是裤腿,而是郁臻的心,它抱着他胸腔里那颗血肉之心,尖细锋利的牙齿疯狂撕咬啃噬。郁臻的手仍扶着门,但凡他喊一声,这扇门便会被人打开,他就能出去了。倘若他打不过杜彧,他也还能求饶,只要他愿意,他有无数种方法离开这里,不过代价大与小的问题。可是小久,他唯一的好朋友,却永远无法离开那个地狱。郁臻从没发现自己的眼泪是比自来水还廉价的东西,他放下手,蹲身抱起腿边的小孩子,把小久虚弱的身体圈在怀里,埋在小久的肩头,眼泪全滴到小孩稚嫩的皮肤表面。“不会的,我怎么可能不要你……我再也不会抛弃你了。”他抱紧小久,宛如抱紧另一个自己。“嗯,我知道,臻臻对我最好了。”小久揉揉他的脑袋,脸蛋贴在他耳际,悄声说,“让我带你回家吧,臻臻。”郁臻无法拒绝这样的请求,他看着小久跳下他的膝盖,小手握住他的手指,牵着他走到镜子面前。“回家了哦。”小久牵引着他,步伐熟练地迈入那面镜子。四壁斑驳的囚室。郁臻变回小时候,他和小久相拥取暖,蜷缩在破洞的旧床垫上,掏出的棉花堆在身边防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