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整了容,连眼眸的颜色都变了,手臂的纹身也清洗得一干二净,但他就是一眼认出,那是当初逃走的摄影师。他以为他要花几十年的时间追捕这名狡猾的逃犯,结果才区区三年就找到了,还是如此巧合的机遇下。没有轰轰烈烈的复仇,他那一枪干净利落,几乎无痛结束了对方的生命。他不甘心,可他没有机会重来一次,他得到的罪名是过失杀人,鉴于同事的证词和诸多因素,最终他不用坐牢,但也失去了工作。也好,他的使命到此为止,拯救不了任何人,亦无法被任何人拯救。这些便是他的过去了,他缺失的记忆。不知道杜彧满不满意?郁臻回到阁楼,他的手铐化为银色粉末簌簌抖落,周围的场景,犹如被撕开的画布,一片片剥落、分解;墙面的镜子四分五裂,碎成无数零散的发光亮片飞射进黑暗。屋瓦、墙砖,一块块的坍塌坠落,露出四方广袤无垠的夜空和星辰,灿烂幽静。郁臻站在断崖似的地板边缘,面对下一层的人;卧室失去了天花板,杜彧坐在床边,抬起头,隔着支离破碎的建筑和他相望。“嗨,老板。”他主动打招呼。杜彧垂下眼,道:“对不起。”郁臻浅笑道:“你知道吧,我们要是在现实里,我就去起诉你,让你和你姐姐身败名裂。”杜彧似乎仍未放弃目标,问:“你非走不可吗?”“你跟我走,我就原谅你。”郁臻隔空朝对方伸出手,“怎么样?回去给我的工钱结了,我考虑考虑和你约会。”杜彧摇头,说:“算了。”郁臻收回手,“那我走了。”他话音一落,脚底的地板塌陷,他失重下坠,穿过层层楼房,落入茫茫的璀璨星空。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更晚了。沉重阴暗的故事到此结束啦。每次我做了噩梦,醒后就会把记得的部分写下来发给朋友,于是这些年攒下了非常多的梦境碎片。梦是断裂、跳跃、戛然而止的,写成故事必然显得残缺,这个副本尤其明显,它是碎片化的,转折突兀且疯疯癫癫,但也是最接近我做过的梦的。作为一个单元故事,这篇并不完整,它主要讲的就是小郁自己,“他是这样一个人”,不知道有没有传达清楚。下一个副本算外星荒野求生吧,会先过渡几章现实世界的内容。希望我能写出自己想要的感觉xd无限接近于温暖的蓝(一)生活要继续人要如何确认自己不是活在梦里呢。整个早晨,郁臻都在脑内发问。他坐在他的床中央,望着被监测仪器环绕的病人,这个杜彧的头发很短,眉目冷峻,安详地沉睡着,是他入梦前见过的那副样子。房间的布置陈设未变,和记忆中的分毫不差;但记忆有时能变成梦,梦有时会变成记忆。他狐疑地东张西望,既不敢下床,也不敢躺回去接着睡。他的头昏沉沉,没有睡眠饱足的神清气爽,反而透着过劳的疲惫感。做梦真伤神啊。郁臻在床上神游天际,直到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杜玟越过替她开门的人,款步踏入,肩头的长卷发与莹润玉白的肌肤映衬,她穿了一条黑色露背长裙,闪着碎金光泽的细肩带交叉横过纤薄窈窕的背脊,肤光胜雪。虽然不明白她一大清早为何穿得如此隆重,但郁臻还是被惊艳了。……美女。杜玟走路时习惯抬高下巴,那轻微的傲慢并不影响她的曼妙,她抱着光洁纤细的双臂,偏着头,似笑非笑地说:“该起床了。”郁臻脊椎末端发麻。杜玟的裙尾及地,黑色细高跟在裙摆间若隐若现,她走到杜彧的床边,压着耳际的长发,俯下身在弟弟的额头落下早安吻。细腻柔白的手指扶过弟弟的脸颊,唇角微扬。但郁臻看见她叹了一声气。他的目光集中于她的手指,被这么漂亮的手抚摸脸颊,会是什么感觉呢?——来自于一名孤儿的妄想。郁臻不信杜玟是专程来叫他起床,果然,二十分后他走进餐厅,她坐在主位上,翻着杂志消磨时间。“我今天有一场重要的宴会,15分钟后出发,在这段时间里,可以耽误您的用餐时间,让我了解昨晚的情况吗?”郁臻努力回想了昨晚是什么时候、发生过什么;他尚不能把自己从一个又一个的多层梦境当中剥离出来。杜玟要听的是那些梦的内容,还是他的想法?“郁先生?”她关怀地盯着他充满倦色的脸。郁臻说:“如果您想知道我在梦里看见了什么,15分钟是远远不够的,我可以讲上一天;如果您想问的是,我的感想,那么我想请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