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从哪管她乐不乐意:“适才你没出来时,容欢与我说你千般好,想引你为对食。”
这下温浓更窒息了,险些喘不过气:“奴婢不行、奴婢是信王的人。”她弱着声说,虽然听上去有点心虚,可温浓不想被那阴魂不散的容欢百般惦记。
“我知道。”容从当然知道,否则也不会三番两次她当祭祀给信王献礼,“可谁又知道你身上的恩宠还能维持多久?兴许等不到年后烟消云散,你与容欢都还年轻,也不是等不了。”
“……”听听这话,她若当真钟情信王,这么狠的打击难道不是在招恨吗?
“你放心,当时我没同意。日后他若想往太后跟前说,我也会帮你拦着他。”容从轻拍她的肩:“不过这取决于你当如何作为,你懂我的意思吗?”
温浓只能点头,欲哭无泪。她还没接近皇帝呢,竟要先给容欢做姆妈了。
容从满意颌首:“夜深了,早点回去歇息,好好养身体。”
先是容欢再是太后,末了竟连容从也来掺一脚,被人威胁的滋味太糟糕,憋了一肚子气的温浓哪能睡得着?等她忿忿回到住舍,风萧人静,灯火阑珊,温浓的心也跟着一空。
她心说皇宫本就这样。
没有那么多的随心所欲,无时无刻都要小心提防。
夜风吹得温浓了无睡意,她摸了个灯下的位置,掺脸坐在屋檐下的过道廊前,她问自己是不是又后悔了?
是后悔当初爬上陆涟青的车舆,还是后悔自己的错误决定导致被迫与他捆绑在一起,又或许是后悔再次进了宫?
温浓心想都不是。
当初宁可抛却亲人来到这里,虽不说心甘情愿,却也有她自己的小算盘。
毕竟悔了杨家的婚,当街撕破脸皮,不仅拦路告状,还公然爬上信王车舆——哪一件都能够让温家吃不了兜着走,哪一件都甭想息事宁人。
进宫至今已有两个多月,也不知温家其他人的近况怎么样,是否会因为她反抗了命运而产生了与前生有所不同的改变?温浓哂笑,可就算再怎么改变,也一定不会改变他们对她的厌弃与恨吧?
反正家是肯定回不去了,京师她也逃不了,既怕会被杨家寻仇,又怕郭家的人继续盯上这张脸,与其留在宫外担惊受怕,倒不如进宫里去。
至少宫里还有陆涟青。
温浓在心中默念这句话,当初是她为了躲避郭常溪,才宁可去爬陆涟青的车舆。在被杨家咄咄相逼的那一刻,比起郭常溪她宁可选择更危险的陆涟青。即便事后意识到这么做有多错误,也曾因为这个错误导致被迫与陆涟青捆绑在一起而感到后悔,可如果事情能够重来一次,她也许还会选择那么做。
这世上本没有那么多的随心所欲,无论是在宫外还是宫里。
容欢有太后回护,所以他能够为所欲为横行霸道。她若没有陆涟青庇护,根本就不可能去管别人的闲事,更不可能在容欢滋事之时公然站出来叫板。
如此一想,温浓稍稍恢复一丝生机,随即又想,可她却把这份闲心直接管到陆涟青头上去了。
如果陆涟青知道她妄图‘献策’,让太后把关山班的人提前赶出宫,会不会气得把她脑袋直接拧下来?温浓沮丧地吹了半宿凉风,终于在一声喷嚏中缩起肩膀,讪然回屋。
正当温浓抬开屋门,内室一声窸窣令她停滞脚步。她微微皱眉,回眸瞥了眼屋外空荡的廊坪,再将目光收回室内的昏暗当中,轻声开口:“……杨眉?”
然而回应她的并不是杨眉娇软的嗓音,一只大掌从推开的左扇门扉后方悄无声息地探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快环过她的脖子捂住她的嘴,等到温浓受惊挣扎之时,一记手刀已经劈在她的后颈,下一瞬便没了意识。
第35章你是直到对话的另一方开口,温浓才幡……
温浓意识苏醒之时,发现双眼被蒙了布条,眼前一片漆黑,也不知时间已经过去多久。
不光双眼被蒙,她的四肢受缚,手脚皆不能动弹,就连嘴巴都被塞了布团,环境的闭塞以及几近五感缺失的不安与恐惧蔓延周身,温浓试图让自己冷静,努力回想失去意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开始她听见屋里传来什么动静,以为是杨眉回来了,根本就没有多想,甚至还主动为她打掩护。
可藏在屋里的人分明就不是杨眉。
一来杨眉的手劲没有那么大,再则身高以及失踪前的孱弱体质也并不足以支撑她去偷袭别人,最重要的是温浓能够感觉得出来当时袭击她的是一个男人。
可这里是深宫大内的太后行宫,禁军侍卫进不来,寻常太监断不敢这般造次。至于曾经怀疑过的容欢……也不会是容欢,温浓可以笃定。容欢曾经拉过她的手,他的手不能说比女人还纤细,至少也是修长白皙指骨分明。可袭击她的是只成年男子的手,掌心上布有厚茧,像个长期抓刀握剑的练家子。
联想到即将到来的生辰宴,这人难不成是刺客之一?这种认知令温浓不寒而栗,可先不说他为什么会藏在她的屋里,对方现在把她捆绑成这副模样的目的又是什么?
就在温浓越想越后怕之时,耳朵一动,她听见木门推开又阖上的声音。中间穿插几声重叠的脚步,就像是打着几团绵布上,又隔了好几层门板透进来的。也不知是对方说话太轻还是彼此隔得太远,温浓只觉心跳如鼓,耳鸣得厉害,险些就把他们的话音给盖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