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你别这样,我跟你不可能的。”
“为什么我们不可能?”姜瑶反问:“我父母和你父母从小就说好我们俩指腹为婚,当初曾叔收养我,就是为了等我长大要让我嫁给你的。说难听点,就像外人所说的,我无亲无故地住在你家,任由你父亲养我长大,实则就是你家的童养媳。”
“姜瑶,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曾亦舟面目冷峻地反驳:“我父亲收养你,是因为你是故人的遗孀,并不存在任何要让你嫁给我的心思。况且,所谓的指腹为婚,也不过是当时的一句戏言而已。现在的社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婚姻意识,根本没有指腹为婚的道理。”
姜瑶忽然就红了眼眶:“舟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一直在很努力地长大,努力学习工作,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配得上你啊。”
曾亦舟长舒一口气,重新迈开步子,只给姜瑶一个背影。
他说:“没有谁是为了谁长大,也没有谁是为了谁而活。姜瑶,我跟你并不合适。”
姜瑶看向他的背影,眼泪夺眶而出:“舟哥,我爱了你那么多年。对你来说就只有一句不合适吗?”
没有人回应,回答她的,只剩下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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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瑶并不是第一次向曾亦舟袒露心迹。早在她十九岁那年,曾亦舟二十一岁的那年,她就将自己所有的暗恋心事告知于他。可惜,无论是十九岁那年还是今天,结局都是一样的悲壮惨烈。
不过,姜瑶向来不是个信命的人。十年前,她从大山里爬出来,独自翻山越岭,跑到远江市投靠曾兆的那一刻,她就决定要翻身做人。她不笃信命运,她只信人定胜天的道理。即便是再多艰难险阻,她都可以徒手撩拨荆棘,谁都不能够阻挡她。
当然,即使那个人是梁语陶。
姜瑶收整好所有心情,去医院的卫生间里补了个妆。临末了,她还不忘故意撩开白大褂的长袖管,露出臂膀上明显的伤疤,并用粗糙的灰色眼影,在上面描画了几下,使得整条伤疤突兀而可怖。
待弄好一切,她才朝镜中的自己浅浅笑了笑,转身向梁语陶的病房走去。
她敲敲门:“陶陶,我回来了。”
梁语陶正靠在床板上看电视,见姜瑶来了,才故作轻松地往门口看:“咦,怎么就你一个人?曾亦舟呢?”
“他去跟周医生聊你的病情了,我担心你一个人在病房里无聊,就过来陪你聊天了。”姜瑶走进病房。
听见姜瑶说曾亦舟没回来,梁语陶也不知怎么的,竟是松了一口气。她并不恐惧与曾亦舟相处,但如果姜瑶也在,那她就会害怕。不是害怕姜瑶,只是三个人的窘境,会令她羞愧得无所遁形。
姜瑶寻了个凳子,坐在梁语陶的床边,陪她看电视。两人随意地聊着电视剧里的情节,时间倒也是过得飞快。不到一会,姜瑶就站了起来,梁语陶以为她要走,还打算坐起来送她。
没想到,姜瑶却只是走到房间的柜台上,取了一个装满了药液的吊瓶过来,对它笑:“别急,你的药水快滴完了,我给你换一瓶。”
姜瑶身材瘦小,即便是踮起脚尖,距离吊挂着的杆子仍有些距离。梁语陶见状,急忙说:“你可别摔着了,够不到就算了。床头旁边有紧急按钮,我让护士过来换就得了。”
“我一个心理医生,虽然不至于能上手术台,但换一个吊瓶,总归是比护士强的……”
姜瑶话音未落,梁语陶就看见她右手上的吊瓶忽然滑落,硬生生地砸在了她的左臂上。姜瑶脚步不稳,险些倒下去,梁语陶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才幸免于难。
所幸,吊瓶是塑料质地的,没被摔碎。否则,要是个玻璃瓶,指不定飞溅的碎片就要把姜瑶刺伤。
“没事吧。”梁语陶坐起身,急忙查看她的伤势。
“没事,就是左手臂被砸了一下,有点疼。”
“我看看。”
“不用了,没事的。”姜瑶忸怩地捂住伤口,不让梁语陶看。大概是职业病,姜瑶很懂得挑弄人的心理。就比如此刻,她知道越是遮掩,梁语陶就越是会担心,越是会心急迫切。况且,以她对梁语陶的了解,她一定是沉不住气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梁语陶已经慌忙拽过姜瑶的左手臂,一探究竟。
还好吊瓶不太重,砸在姜瑶的手臂上并没有造成外伤,仅有些发红。只是,除此之外,更让梁语陶触目惊心的,是姜瑶手臂上的那条旧疤。从手背一路蜿蜒到手肘,条条撕裂。
“还疼吗?”梁语陶抚上她的手臂,下意识地问了句。
姜瑶笑笑:“不疼。就跟你说没事了,只是被砸了下,有点发红而已,”
“我说的是这条旧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