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悄无声息地收回了手,故意垂下眼睑,连声音都微弱了不少:“还好。只是偶尔被东西碰擦到伤口,还是会有点疼。”
“我记得……当年似乎是伤到骨头了吧。”梁语陶的声线里带着点歉疚。
“嗯。”姜瑶故意地笑着,因为她知道,她越是大方,梁语陶就越是羞愧。她继续说:“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都好了,能扛能晃。”
“姜瑶,对不起。”梁语陶深埋着脑袋,险些低到尘埃里。
“别说对不起,错的又不是你。”
“但是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变成这样。我还记得当年你浑身都是血地被送进医院,胳膊上的伤深到能见骨头,那时候……一定很疼吧。”
姜瑶推搡了一下她的肩膀:“快别想了,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不值得回味。”
“对不起。”梁语陶又默默地嘟囔了一句。
护士推门进来查房,见梁语陶的吊瓶已经被换好,与姜瑶点头致意了一下,才退了出去。
姜瑶送护士出门,待阖上病房的门,确定病房外也无人之后。她顿时觉得,时机到了。于是,她悄悄地坐到梁语陶的身边,压低了嗓音,故作失落:“陶陶,我刚刚在病房外面……”
“嗯?怎么?”
“我刚刚在病房外面听到舟哥跟你表白了,你现在打算……”姜瑶小心试探。
梁语陶煞有其事地抬起脑袋,视线与姜瑶的撞在了一块,她心虚落败,“你、你别乱想,他估计也是一时糊涂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我跟他青梅竹马那么多年也没发展成什么,他哪可能真对我有意思。估计也就是看我病成这样,信口安慰我几下而已。”
“安慰你哪可能会说喜欢你?”
梁语陶迫切地想要将这件事圆过去,连语气都有些慌张:“曾亦舟这人从小不按常理出牌,谁知道呢。”
“那你喜欢他吗?”姜瑶冷不防地冒出一句。
闻言,梁语陶忽然怔住了,她像是一个拥有固定开关的机器人,而此时此刻,被姜瑶按下了停止键。似乎,与曾亦舟相识那么多年,梁语陶也从未问过自己这一种可能性。她……喜欢曾亦舟吗?这件事,好像连她都不明了。
不否认,也不能确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囫囵吞枣的想法。
她稍稍抬眼,正打算说什么,可偏偏姜瑶手臂上的那条疤就竖在她的面前。所有想说的话,都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片刻后,梁语陶才坚定了眼神,仰起脸朝姜瑶笑:“就像五年前我告诉你的一样,五年后也依然不会改变。曾亦舟只是我从小长大的好朋友,根本不可能有爱情因素的存在。再说,以我们俩这么铁的关系,我哪可能会跟你抢你心心念念的曾亦舟呢?”
“真的吗?”姜瑶皱着眉,眼神忐忑。
梁语陶万分大方地牵起她的左手,那只布满伤疤的手臂。之后,伸出自己的右手,握住了她的左手。梁语陶小指微屈,学着小时候的模样跟她拉钩。
她含着笑笃定:“我们是好朋友,当然一言为定。”
彼时,梁语陶坐在病床上,姜瑶则是站在床边。姜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阴谋得逞的诡异。只可惜,梁语陶一门心思地在跟她拉钩,根本不会看见。
接着,姜瑶又陪她聊了好些事,说起高中时代的青涩往事,以及梁语陶那些年在国外的生活。等到姜瑶手机响了,病区的医生来电催姜瑶交接班的时候,她才终于告辞回去。
临走时,姜瑶还不忘朝她笑笑,带上房门。
然而,望着姜瑶离去的背影,梁语陶却蓦地眼眶发酸。
她想,如果数年前的那场事故没有发生,她大概能坦然地面对姜瑶,面对曾亦舟,也同样面对自己的感情。只可惜,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如果,成就了便是成就了,毁灭了也便是毁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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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十年以前,那时候那桩精神病人绑架案还未开始,梁语陶、姜瑶以及曾亦舟,也还好端端地待在远江市。
然而,梁家在当地名声盛旺,财大招风的道理,自古便是有的。那年,姜瑶才刚到远江市投奔曾家不到两年,梁语陶有了新朋友,就直接把曾亦舟抛在了脑后,每日回家都势必要和姜瑶牵着手一同回去。
可偏偏就是那时候出了事。
当地的混混,知晓梁语陶家有钱,就起了绑架她勒索梁家的想法。那天,她照例和姜瑶携手回家,可还未走到半路,两人就被三个混混拖进了乌漆漆的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