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深得皇帝宠爱的易御侍在宫人簇拥下,出了宗庙往西,去了前梁皇族的宗祠。
篡位登基之后,谢景并没有将前朝皇室宗祠彻底废除,而是将其迁移到了西侧的一处山丘上。按照封王的规格,重新建筑。宫变时候殉国而死的忠义之士,包括易太傅在内,也遵照承诺,作为忠臣,陪葬在了前梁皇陵之内,并留碑记载。
易御侍来到,自然是为了祭拜父亲了。
谢景按部就班进了偏殿,易太傅作为朝廷重臣,又曾是帝师,在偏殿中单独占据了一处小隔间。
装模作样地进香烧纸,念诵祭文,一整套流程走下来,顺畅自如,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谢景穷极无聊,看着面前漆黑的灵位,有些好笑。当日下令斩杀这古板老家伙的命令还在耳边,一转眼自己变成了他的女儿,如今还要举着香烛祭拜他。
也不知道易老头泉下有知,知道如今祭拜他的人是自己,会是什么想法。
大骂自己?
这老头子平时就没少骂。从他还是楚王的时候,就好几次指着鼻子骂他擅权犯上,僭越礼法。
转念想想,朕好好一个皇帝,变成你女儿,才是更郁闷的吧。
在殿内转了一圈,四周一片静谧。没有任何人潜入,几个庙祝都安分守己地站在殿后。
预料中联络的人没有,行刺的人更没有。
谢景有点儿郁闷了,今天她大张旗鼓地跑出来搞这一出祭拜,就是想当诱饵,吸引通王的势力露出马脚来,没想到鱼儿竟然不上钩。
黄昏时分返回了宫中。
云舒只看她表情,就知道白跑了一趟,笑着安慰道:“一次鱼儿不肯上钩也很正常。”
“还有第二次不成?”谢景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脱下斗篷。
微微抖动,雪花簌簌落下来。
洁白雪光闪烁,她站在其中,身姿笔挺宛如一株傲然而立的寒梅。
正值黄昏时分,浓艳的夕阳余晖透过琉璃窗,照在清丽绝尘的脸上,仿佛寒夜将尽的第一缕光,无限璀璨。
云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美。只想到那句俗地不能再俗的老句子。
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怎么了?”见他久久不语,谢景诧异。
云舒回过神来,压下自己被惊艳的心跳加速,回归主题道:“也许通王还有别的布局,总要多试探两次。”
谢景沉默片刻,道:“也许通王并没有这个胆量下手。”
云舒嗤笑一声:“他都有胆量给皇帝下毒了,还能没有胆量毒害皇嗣?”
谢景不说话了。理智告诉她云舒说得对,但心里头总还有着一丝软弱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