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不喜欢在宫里呆着。
但是,他会想出去吗?
也许,他说的也是他自己。
宋蜇蜇往前走,踩上花园上的石子路,地上铺着的鹅卵石硌得她脚底麻麻的。
她小声嘟囔起来:“突然觉得,我好像欠了好大一笔债。”
颜予愣了下。
宋蜇蜇踮起脚,走上了花坛边,“先帝欠你们的,虽然我无法一一偿清,但我会尽全力弥补。”
宋闵闵祸害的人实在太多了,满打满算就是一笔人情债,父债子还,她不是宋蜇蜇儿子,却是要替她还债的倒霉蛋。
“对了,”宋蜇蜇从花坛边跳了下来,“司刑和司务今晚在加班加点,正要重审积年累月的旧案,相信很快就会有一群无罪的妃嫔和宫人被放出来,颜三公子,拜托你把他们妥善安置好。”
颜予沉静如水的眸子似乎荡漾的一下,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好。”
……
查案与律法编修一同进行。
处理宫内事务的同时,编修新律法一事也在慢慢开展。
昨日宋蜇蜇特地放出了点风声,第二日上朝的时候诸臣都已经知道了女帝要修律法。
幸而朝中多是昭帝留下的贤臣,知晓修律法的利弊,和女帝一拍即合,新编律法一事就这么步步着手展开。
六部和翰林院全都加班加点,连十日一休沐也取消了,通通回官衙待命。
新编律法是大事,宋蜇蜇一天下来不是上朝就是去翰林院,又或者召群臣议事议事。
夜已经深了,议政殿灯火长明,大臣才刚刚和女帝商议完政务,自行散去。
灯火憧憧中还剩宋蜇蜇和顾舒安两人。
宋蜇蜇翻看着顾舒安给她的名册,愈发眉头皱紧。
“这些人可靠吗?”
别的事情宋蜇蜇可以召集大臣集思广益,但是这件事情她不得不只能和心腹顾舒安谈。
……
宫中六司只管宫内事物,与前朝无关,比起前朝六部,更是微不足道。
前朝官员往往不屑于入六司为官,在六司任职男女官员要么是宫中资质深的老嬷嬷和公公,熬久了运气好熬出头当了官,要么是官眷,托关系进去的,背后往往也有些势力在。
这次六司必然受到牵连大换血,宋蜇蜇觉得六司虽然看起来微不足道,但是天子贴身,位置十分要紧,不得放任六司不管,她要将六司捉稳。
她想要加强对六司控制,趁着这次机会,把一些自己的人安插进去。
安插进去的人,要只听她的话,而且为了防止有心之人猜忌,还不能明目张胆地安插,要偷偷摸摸地安插。
想要找到这样的人并不容易,顾舒安斟酌了好久,才把名单列出来。
他抬了抬眼,“臣一日一夜未入眠,给陛下整理出这份名单,陛下如果不相信,可以自行安排。”
“开个玩笑,你怎么会不行。”宋蜇蜇当然信他,放眼整个大昭,她如果连顾舒安都不信,还能信谁?
她将那写了名单的纸反过来,提笔在后头添上了几个字,“其余的职位就按照你说的去做,但是……”
而后,她将纸递回给了顾舒安,“这个职位,你必须给我找到完完全全,我可以彻底信任的人,这事急不得,不管是一天也好一年也好,你必须给我找到这样的人,哪怕有朝一日我朝不保夕,他也必须站在我的身边。”
顾舒安接过纸,当扫过上面娟秀的字迹时,心神陡然一颤。
他抬头,正好对上宋蜇蜇清明的目光,无意间笑了一下,“你可还真会居安思危。”
宋蜇蜇回道:“思则有备,有备无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