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里面,只有我没明白。
我将秦纯拉到一旁:“怂恿节儿去试探,这不合适……”
秦纯不听,反倒又跟曹节讲道:“今日春分,世子府设了小宴,你四哥哥一早便去了子桓哥哥那里,节儿你等下与我们同去,喏,带上这个——”
秦纯将那株蕙兰递到了曹节手上,还附在她耳边:“到时候我们在暗处,你在明处,就这样这样……”
我有些愧疚和不安,可秦纯动作太快,早和曹节约好计划。
于是我只好勉强笑着摇摇头,任凭秦纯安排。三人准备就绪,即刻乘马车来到世子府。秦纯和卫士打过招呼,领着我和曹节悄悄步入内宅。
一切都太过顺利。我看着眼前的秦纯,不禁迷惑起来:曹丕府宅门卫也会对她言听计从吗?是因为曹真的原因吗?
无暇多想,我们绕过曲廊小道,穿过一个个白墙高垒的小园。世子府经曹丕入住改造后,一改往昔节俭之风,不仅花鸟繁多了,而且怪石林立,草木横生,与司空府别样景致。
远远听到铿铿锵锵的利器撞击声,于是我们三人躲在廊壁傍,从高到低依次探着脑袋去窥探究竟。
只见内堂前的庭院中,设下一阔大的宴台,卫大哥等亲侍正于台下守立,台上席案齐备,东南西北四方分别坐着刘桢、吴质、曹植和夏侯尚,席座中间有两人击剑比武,正是曹丕与曹真。
曹植与我们隔台相对,他眉飞色舞,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二哥舞剑,时不时地拍掌叫好。
久不见那张面孔,我脸色绯红,心跳加快,陡然生出退意,赶忙拉住兴冲冲就要上前的曹节,小声道:
“节儿,要不,还是算了吧?今日有外宾在场,咱改下次,好么?”
秦纯捂笑好生劝慰:“哎呀,阿姊,来都来了,你这蕙兰花也是新折的,今日若不送出去,明儿可要枯萎了。”
“送?”
我稀里糊涂没有明白什么意思,曹节就一副包在她身上的表情,一溜烟跑去了出去,来不及拦住。
“二哥、四哥——”小曹节乖巧地冒出在众人跟前,大大方方地问安。
曹丕顿住,回首笑问:“节儿?你为何在此?”
小曹节一蹦一跳,跑上宴台,在曹植案几前坐下,笑道:“节儿是来找子建哥哥的哦。”
“嗯?找我?”曹植斜着脑袋,微笑地看向曹节。
“呐,子建哥哥,送你的——”只见曹节将一直藏在身后的蕙兰举到曹植面前,笑容可掬,“今日春分,节儿特地摘了一株可好看的蕙兰送给你呢!”
“哈哈哈,送花?节儿你有心了!”
原本严肃的舞剑宴饮,被节儿纯真的笑声打断了,场上气氛相当快活。曹真停剑,抓过侍从手中的汗巾,擦了擦脸,也展臂打趣道:“节儿,你子桓哥也是你嫡亲的兄长,怎不见你摘花送给他呢?”
小曹节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笑着应道:“可这蕙兰,仅此一株开了呢……”
众人皆笑。曹植接过蕙兰,忽而收了笑颜,他摸着小曹节的头发,亲昵问道:“节儿,这种蕙兰品种稀有,我那朱华馆中的蕙兰并未开花,你可是从隔壁院中摘来的?”
小曹节懵懵地点点头,又很快摇摇头。
“隔壁院的,向来十分珍爱那两株蕙兰,你今日偷折了一株给我,也不怕她怪罪于你。”
“不会的,崔姊姊才不会怪我呢!嘿嘿!”
曹植抿了两口酒,开始懒散地倚着了,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卷竹简,竹简大得挡住了他整张脸。只见曹植一边看书,一边用傲慢的语气说道:“也罢,本就是从我那儿移栽过去的,谅她也不敢为难于你。”
曹节如捣蒜般点头,乖巧地在曹植身侧坐下,兄妹俩一同续看场上比武,我一时不解:节儿究竟有什么法子,能帮我试探。
宴饮话题再次回到比剑,曹真是常年在军旅中任职的人,自然要比曹丕的武艺高上一筹,可曹丕也使尽浑身解数,要用新学的剑法,和他一决高下。二人的斗剑很精彩,除了把心思移到看书上的曹植,其他人都在旁喝彩道好。
此刻我的心思,也全在曹植那儿。但见曹节一直等待时机,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