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倒抽一口凉气,“这林老…哎,也怪不得他,毕竟皇嗣事关重大,历朝历代有多少都是因为皇嗣之争才国本动荡,林老也是为了陛下……”
有人却明显不赞同,“咱们这位陛下…性情、心智和手段都非比常人,那可不是个任人拿捏的…我看逼婚这件事怕是玄,没看见徐老夫人这些年都没发话吗?”
虽说这帮夫人们因为年纪大的原因,并没有走出过家门。可到底华国风气是前所未有的开放,因此即使她们不通政事,却能通过看报纸、八卦、走家串户的时候,对朝堂的事情比之从前敏锐数倍。
“可不正是这个理?林老那一套对付从前的皇帝或许可行,对付咱们这位女皇…那可是远远不够。按照我姑娘的话…就是说林老道德绑架!”
“那陛下怎么应对呢?”
那妇人高深莫测的笑了,见众人的目光都投过来,心中不觉扬眉吐气,好不得脸,“陛下竟然说林老懒散愚钝!”
周围人一阵惊愕。
就连平日不怎么和他们亲近,高高在上的裴国公府的夫人都紧张的蹙眉。
“林老如何愚钝?”
“林老怎会懒散?”
不断有人为林老叫屈。
“陛下说林老想不到其他办法,便拿身体发肤威胁他人,却不愿动心思解决此事,此为懒散。愚钝嘛,大约是说林老黔驴技穷,每次都是这些招数,只知一味逼迫上峰,却不知为上峰分忧解难,此为愚钝。林老气得卧病在床一个月……”
“难怪前段时间听说林老病了,原来是因为此事!”
妇人们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反正华国风气开放,允许百姓议事论事,就是乡野的妇人也敢去行政大厅当着女皇的面提意见。
她们这些人,私底下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何罪之有?
“哎,说起来人家徐夫人都还没说话呢,林老虽说一片忠心,可因此惹了陛下厌烦才不划算!”
“要我说,咱们那位陛下非世间之人,人家那脑子想的东西可比咱们要全面。兴许人家早就想好继承大统之人!又或许…女皇陛下要学尧舜禅让皇位呢?”
一席话立刻打开众人的思路。
学尧舜禅让?
那应该不可能吧?
古往今来,但见为了这皇位拼得头破血流,却不见有人会舍弃这大片江山。
尤其是像女皇陛下这样千年难得一遇的风流人物。
说句私心话,这些旧臣们虽然不喜徐振英上台以来对他们的处处掣肘制约,甚至那奴仆税、大户税、吏员考核逼得他们一路丢车保帅,好不容易手头才保留住这些财富和地位,私下里自然是免不了抱怨女帝的铁血手腕。
可是这几年汴京城翻天覆地的变化,崭新平整的水泥路,逐渐繁荣的商业,女子学院和技校的兴起,甚至有家里放出去的奴仆们考上吏员回报的,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改变,也让他们察觉到这种全新的、自由的、公平的气息。
他们虽然对女帝有抱怨,可也不得不佩服。
因此说到女帝禅让,不少人甚至变得紧张。
汴京城好不容易安稳了几年,她们还指望着女帝在位长长久久,好把这国家推向真正的盛世。
谁不想自己的子孙活在一个平安的时代?
有德高望重的老夫人提醒了一句:“别胡说,说说新闻和家长里短便也罢了,即使如此风气开放,可这涉及到皇位之事,你我还是合该小心谨慎才是。”
其他妇人们也意识到这话题有些敏感,只好都闭嘴不言。
“那位是徐司长吧?”有妇人遥遥一指,只见那步道入口出现了一个约二十五六的男子,一身白袍,却没有束发,是金州府的寸发模样,起初汴京城里的人看不惯这样的寸头,不过看久了倒也觉得这寸头无论男女都显得清爽。
“是他,是他,他竟然也来了?”有妇人惊奇道。
徐慧鸣作为陛下的手足,虽然官位并不高,却因年轻且洁身自好,从前又是个大周朝的童生,是以一入京就成为了汴京城内最炽手可热的人物。
尤其是希望能和新贵们联姻的老牌世家们。
这上门传达联姻意思的旧臣们,可谓是踏破了徐家大门。
甚至有老臣们直接上书徐振英,希望徐振英赐婚,却徐振英被冷处理。
可惜也不知是女皇的意思还是徐慧鸣个人的意思,这几年过去,徐慧鸣的婚事依然没有着落。
不过后来观女皇陛下之举,众人也才渐渐回过味来,陛下除了偶尔接受群臣邀请当个主婚人外,从不给任何人指婚,也从不参与群臣们儿女婚姻之事。
也就是说,陛下从不点鸳鸯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