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冷了,秦妙的日子不算好过,也不算难过,炭盆子棉衣之类的东西还有,但炭却不是以往用惯了的银丝炭,棉衣更不如以往御寒。
秦妙坐在屋里,手中捧着个汤婆子,就听到金银的叫喊声:
“主子,反了!将军反了!”
听到这话,秦妙手上的汤婆子没有拿稳,咕噜咕噜的掉在地上,里头的热水流了出来。发出哗哗地响声。
秦妙也没有顾及这些小事,直接站起身子,皱着眉问:
“你说将军反了?”
金银连连点头,说:“听说元家军已经攻入陕西境内了,直逼京城。”
怪不得元琛说不会牵连到忠勇侯府,若是赵家皇朝都没了,晋文帝的皇位也保不住,根本对付不了忠勇侯府。
低低叹了一声,秦妙问:
“朝廷是哪位将领领兵?”
金银摇了摇头,冷宫的消息本就闭塞,她能知道元琛谋反,也是因为宫里头近段时间有了乱了。方才如此,别的消息,当真是打听不到了。
“罢了,反正是谁领兵都与咱们无关。”
秦妙重新坐回了圆凳上,宁儿此刻将地上的水迹给打扫干净,又重新取了一个汤婆子,放在秦妙手中。
日子一天天仿佛流水般过,天边也下起了鹅毛大雪,让偌大的禁宫都裹上了一层银霜,看着带着不少的肃杀之意。
等到叛军攻入皇城之后,晋文帝带着太后一路南下,去到了金陵。将金陵改为都城。
而秦妙这个被打入冷宫的皇贵妃,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被留在了皇城中。
宁儿这丫鬟端着个铜盆走进来,小脸上带着几分慌乱,问:
“主子,现在叛军入宫了,咱们会不会死啊?”
秦妙摇了摇头,说:“你放心,咱们不会死的。”
按着前朝的情形,若叛军攻入城中后,宫里的后妃一般都会自缢,以保清白。
但宁儿见着皇贵妃这幅模样,平平淡淡的,好像对叛军攻入城中的事情早有预料一般,半点儿也不显得惊慌。
皇贵妃这幅态度,也让宁儿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她日日伺候着皇贵妃,清楚主子是个心有成算的,既然她都不担心,自己一个小宫女怕什么?
叛军攻入皇城的第七日,正是元琛登基之时。
远处传来礼乐的声音,正是天子祭天才会发出的动静。
秦妙脚上穿着小靴,擦在一层不厚不薄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她总有一种感觉。元琛要来了。
事实上,秦妙也没有料错,元琛的确是来了,但他却不止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一个看起来十分眼熟的女子,这女子有些生嫩,约莫十六七的模样,五官生的与秦妙极为相似,柔柔弱弱的,不是陈黎还有哪个?
看到了陈黎,秦妙的脸色更冷了,她今日穿了一件雪白的狐裘,即使面上粉黛未施,站在雪中,却好像是得了天地造化成了精的狐仙似的,即使陈黎站在对面,但却没有一丝存在感,生生的被比了下去。
元琛看着这样的秦妙,呼吸一滞,他生怕这个女人再次离他而去,大阔步走上前,元琛用力的扣住秦妙的肩膀,冷笑道:
“皇贵妃,你总不会想要一直待在冷宫之中吧?”
秦妙低垂着眼。余光扫过跟在元琛身后的陈黎,问了一句:
“陛下有美人相伴,怎么还来见我?”
一旁的内侍听到秦妙的话,登时尖着嗓子,叱责道:
“大胆秦氏,在陛下面前还敢自称为‘我’,实在是没有规矩!”
这太监应该是原本宫里头的人,并不清楚秦妙与元琛之间的关系,才想着借着今日的机会,在陛下面前露个脸。
元琛放开扣住秦妙肩膀的手,淡淡说:
“这奴才说得对,秦氏实在是没有规矩,现在晋国已经覆灭了,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皇贵妃,就留在朕身边,当一个伺候笔墨的女官吧。”
秦妙嗤笑一声。
倒是刚才开口的那个太监又接着道:
“秦氏,还不谢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