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大汉站在门槛上嘿嘿冷笑,其中一名道:&ldo;滚你大爷的!天天来赌,祖上房子给你典了,婆娘被你卖了还赌债,连老娘都活活给你气死!还不收手好好过日子!也不看看,我们来运赌坊是你能进的?十来个大子儿,留着给你自己买草席裹尸首吧!我呸!&rdo;
&ldo;走走走,进去,别跟这赌棍讲理,东家还等着我们看场子呢!&rdo;那些大汉纷纷往这光棍身上狠狠唾了几口浓痰,骂骂咧咧地进去了。
&ldo;来运赌坊?&rdo;小宝眼睛一亮,再看那光棍汉子拢着手哆嗦的凄惨模样,忽然心底一软,冲他招手道:&ldo;你!叫你呢!你过来!&rdo;
那光棍一愣。见小宝穿着身青缎长夹袍,外面罩着绛紫色宁绸出风毛边马褂,脚上套着双黑缎千层底缎靴,露出干净白袜子的卷口,浑身上下干净齐楚,倒像个有钱主儿。他眼睛一亮,马上笑嘻嘻跑过来:&ldo;这位爷找小的什么事儿?&rdo;
第二卷大话清游
第五章来运赌坊2
小宝看看来运赌坊的黑漆底金字招牌,冲那光棍汉子招招手,走到街边拐角处,低声问道:&ldo;来运赌坊好象来头蛮大的啊,有什么讲究,说来听听。说的好,老子赏你一两银子买果子吃!&rdo;
光棍听到有一两银子打赏,口水都流到了腮边,拱手道:&ldo;小的姓关,因为好赌,人都送个诨名叫关老二。说到北京地面上的赌坊,那真的什么都瞒不过小的。这来运赌坊是禁城内刘公公家里人开的。刘公公现是敬事房总管太监,一直服侍太后,皇帝跟前都十分有脸面。为着这个缘故,没人敢在他家赌坊里捣鬼。&rdo;说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小宝一番,有些疑惑:&ldo;难道爷是从外地来的?京城地面上没有不知道的呢!&rdo;
小宝摸着自己剃得光光的前额嘿嘿一笑:&ldo;老子还真是从外地来的。依你这样说,在他们家赌坊出老千是自己找死是么?&rdo;
&ldo;啊?!&rdo;关老二嘴巴张得大大的,&ldo;难道爷想趁他们家银子?&rdo;他赶紧摆手,小声劝道:&ldo;看爷是体面人,哪里搞不到银子,还是不要想这些的好!万一被拿住,打死了往永定河里一扔,神不知鬼不觉的只好喂王八算了,连顺天府都管不着!&rdo;
小宝冲他嘿嘿笑道:&ldo;他们那么欺负你,你难道不想找回场子?&rdo;
关老二黯然道:&ldo;他们说的也没错,是我自己不成器。从小就好赌,祖上宅子填了这个无底洞,老娘也生生被我这个不肖子气死,连老婆都跟人跑了‐‐倒不是我把她卖了还赌债。如今只剩这个身子,倒在哪里就死在哪里。不过是想进去碰碰运气,他们不让进就不进吧……&rdo;
话没说完,就被小宝唾了口:&ldo;我呸!真是个没用的东西,都被人欺负到鼻子脸上了,还咽得下这口气!老子生来就爱打抱不平,看你还算东西,老子帮你找回这个场子!哼,跟老子一起进去!&rdo;
小宝不知为什么,心里大为感触。想自己招安到了京城后,要什么没什么,点卯还被堂官呼来喝去,几个王府臭家丁都敢蹬鼻子上脸。看到关老二这副凄惨模样,对应自己的遭遇,倒真的有了同情之心,暗自决定一定要帮他找回场子。
他把驴缰绳往关老二手里一塞:&ldo;你就算老子随从了,跟老子进去,让他们看看老子手段!&rdo;
说完一撩袍子,大摇大摆朝来运赌坊走去。
关老二先是一愣,再仔细想想,觉得小宝肯定不是一般人物,看他那么笃定有把握,说不定真有戏。他咬牙挺起胸膛,跟着小宝就朝来运赌坊门口走去。
看场子的大汉们看到小宝,立刻满脸堆笑:&ldo;爷请进,里面各种赌术一应俱全,看爷是个生面孔,放心好了,随便玩,我们来运赌坊最是公道……&rdo;话没说完,就看到了小宝身后牵驴的关老二,几人脸色顿时由晴转阴,冷着脸道:&ldo;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不要进我们的门么?&rdo;
小宝傲慢地从衣襟里抽出法兰西大金表,黄澄澄的很是耀眼,对着日头看看上面的时辰,嘴里喃喃道:&ldo;午饭时间还早,老子就进去玩一会。关老二,把驴让他们牵了,你跟老子进来!&rdo;
那些大汉摸不清小宝来路,看他倒真是一副有钱模样,不敢怠慢,狠狠瞪了眼关老二算是警告,立刻有小二过来牵驴。
有人给小宝掀起帘子。小宝把手背在身后,踱着方步,慢条斯理绕过屏风。嘈杂声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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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间赌坊,上下共两层。中间大客堂里摆下几十副桌椅,牌九,骰子,一个不少。二楼全都是雅间包厢,马吊,天九,私人对赌,赌坊抽头,也全都座无虚席。
小宝慢慢踱到正中一张大骰桌前,赌坊伙计是庄家,长条桌旁挤满了人,买大买小,桌面上划着白粉线‐‐下注的地方都堆着大堆小锭银子。那伙计正在摇骰盅,嘴里高喊:&ldo;买大买小,买定离手!&rdo;随着众人纷纷下注,他一阵急摇骰盅,里面三粒骰子叮当响个不休,如同雨打芭蕉一般。随即一声大喝:&ldo;定!&rdo;将骰盅底朝上扣在了面前的毛毡上。
&ldo;开!&rdo;那伙计揭开骰盅,三粒骰子,一个六点,一个五点,一个三点,加起来共是十四点。他拨出骰子给众人展示一番,嘴里喊道:&ldo;十四点大!押小通吃,押大庄家一赔一!&rdo;说着,纷纷计算众人身前的注银,各按投注或吃或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