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好了,先敷吧。”闻人椿手脚利落,已经燃好熏香、铺好床褥,就等霍钰乖乖坐上床。
“等等。”霍钰却是不配合的。
“二少爷!您的腿到底疼不疼?”闻人椿看他膝盖以下并无打颤,细细回想起来,霍钰故作脆弱也不是没可能。
拨算盘的声响停了,霍钰昂头,理直气壮道:“我难道会没事装疼吗?”
“小椿不敢胡乱猜测。”她偃旗息鼓的速度像是刻进了骨血里,“既然您觉得疼,还是赶紧过来敷药吧。大夫讲了,不好好休养,会有恶化的可能。”
这回霍钰听话了,拄着拐杖坐到了床边,就是翘脚的幅度嘛,略微夸张了一些。
闻人椿暗叹,少爷脾气怕是一辈子改不掉了。
“别叹气了,这腿……只能这样了。”霍钰当她是在为自己的腿疾悲伤惆怅,也跟着感慨了一声。
他其实一度不肯相信自己要做个瘸子,但久而久之,真的没有什么事情是接受不了的。
只要活着,都能受住。
无非是如何接受罢了。
“二少爷,你得有信心!我在文大夫那边翻到过一本古籍,说世上有续骨奇药,只要寻得久寻得深,想必还是能寻到的。”闻人椿正认真地在他的膝盖上抹着药膏,因为病患,他右侧的膝盖骨明显肿胀一圈,哪怕是最舒服的时候,也有微弱的疼。所以坦白讲,霍钰不算装疼。“小椿,你对陈大娘侄子可有意思?”他没头没尾问了一句,闻人椿抹药的木勺子差些掉落在地上。
这回她没有明晃晃地回答,只说了一句:“二少爷是不是不喜欢他。”日积月累,她好像也学到了一些说话的本领。
霍钰不由咳了两声:“他有勇无谋,不如桑武士。”
“那桑武士不喜欢我啊!他喜欢苏稚,你很清楚的。”
“如果桑武士心悦于你,你,会跟他走吗?”
“当然走!世上没有女人不喜欢桑武士那样威猛忠诚的男人!”闻人椿纯属胡说八道,压根就把这个假设当成了天方夜谭。
霍钰却是经不起逗了,猛地从闻人椿手上拿过药,非要赌气自己涂。
“二少爷从前不就要小椿找个好郎君嘛?”她不是不记事的。相反的,关于霍钰的每一桩每一件她都记得分毫不差,哪些是不好触碰的,哪些是与她无关的,她不能忘,“就是可惜小椿资质差了些,寻不到太好的,没法使二少爷如虎添翼。”她话里有了自卑之意,霍钰听出来了,不由劝慰道:“你资质不算差,否则小苏不会一眼相中你做闺中密友。”
谈及此事,闻人椿岔开问道:“二少爷为何要极力促成苏稚与桑武士?”
“顺水推舟罢了。只是面上看着我们是最大功臣。”
“你是要桑武士欠你人情?”
“我要的是信任。”
闻人椿目光发亮地眨了眨眼,想要探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