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感到吃惊。我只是想老婆子终于达到她不让我睡在沙发上的目的了,沙发在那边角落里,而我却睡在这边角落里。
我收拾好被褥,开始做起床操,心想人到了一定程度上,可能就见怪不怪了。显然我已经远远地超过这个程度了。事实上,我对现在经历的事情已经感到厌倦了。
我试图想一件现在能让我感到吃惊的事,可惜一件也想不出来。这使我大为失望,因为我无法忍受人没有惊奇感。当然,我还远远没有达到&ldo;不管什么,我以前都见识过&rdo;的地步。我目前的处境和艾丽丝漫游幻境时差不多。我好像在睡梦中一样,能够接受或者准备接受任何奇迹的发生。我希望这种奇迹不仅能使人目瞪口呆。而且需要他作出各种各样的反应。
我还在做着起床操,突然外面的大门砰的一声打开了,接着是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和咳嗽声,什么东西&ldo;轰&rdo;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一个人用命令的口气大声喊道:&ldo;娜依娜&iddot;基耶芙娜同志!&rdo;
没有听到老婆子的回答。门口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ldo;那是扇什么门?‐‐噢,我明白了。还有,这扇呢?&rdo;
&ldo;这是通向陈列室的门。&rdo;
&ldo;还有这里?这是什么?&rdo;
&ldo;她是个把什么东西都管理得井井有条的女人,杰勒斯&iddot;波留克托维奇。这是电话。&rdo;
&ldo;那张赫赫有名的沙发在哪儿?在陈列室吗?&rdo;
&ldo;不,沙发应该放在这儿。&rdo;
&ldo;是在这儿。&rdo;一个忧郁的声音说道,听起来很耳熟。
我房间的门被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老头儿,细高个,一头漂亮的白发,可眉毛和胡子是黑的,长着一双深邃的眼睛。我站在那儿,只穿一条短裤,双臂下垂,两脚叉开着和肩膀一样宽。他一看到我便停住脚步,大声说道:&ldo;你好!&rdo;
在他的左右又出现了几张脸朝房间里探望。
我边说&ldo;对不起&rdo;,边去拿我的牛仔裤。可是,根本就没有人注意我。
四个人走进了房间,站在沙发周围。其中两个人我认识:一个是整天愁眉不展的科列夫,胡子拉碴眼睛通红,还是穿着那件邋遢的夏威夷运动衫;另一个是皮肤黝黑的鹰钩鼻子罗曼,他向我眨了眨眼,跟着便转过身去;白头发的那位,我不认识;还有身材高大结实的那位,我也不认识。他穿着一套黑衣服,衣服后面已经磨得发亮,他的举止俨然是这里的主人。
&ldo;是这个沙发吗?&rdo;穿黑衣服的那位说道。
&ldo;这不是沙发,&rdo;科列夫阴沉着脸说。&ldo;这是台转换器。&rdo;
&ldo;对我来说,这只是张沙发。&rdo;穿黑衣服的那位大声说道,一边翻开着记事本。&ldo;沙发,超大号,第123号。&rdo;他弯下腰,摸了摸沙发。&ldo;科列夫,你把它弄湿了,你一直在雨中拖着它到处走。看看,里面的弹簧生锈了,上面的垫子也乌七八糟。&rdo;
&ldo;这件东西的价值,&rdo;鹰钩鼻子罗曼用嘲讽的口吻说道,(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ldo;根本就不在什么垫子和弹簧上,其实里面根本就没有弹簧。&rdo;
&ldo;请你少说两句,罗曼&iddot;彼得诺维奇。&rdo;穿黑衣服时那位威严地说,&ldo;不要袒护你的科列夫。沙发是陈列馆登记了的,因此我们必须负责,沙发必须放在这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