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曾经见过。
寒蝉是万万不会相信,这个看起来又丑又猥琐的男人,便是曾经槐都的兵部侍郎,颇有些风度翩翩之意的柳三月。
寒蝉在黄粱见过柳三月两次。
一次是在柳河边,这么面目丑陋的男人痴痴傻傻坐在那里,像是犯了天条一样,被锁在了那里。
而第二次,就是随神女一同去看假都的某个故事。
那时的他是清醒的。
就像现在一样。
寒蝉穿过了风雪走了过去,很是古怪地说道:“不是说在酒肆里面见吗?怎么还亲自迎出来了?”
柳三月轻声笑道:“混沌的时候,做了许多蠢事,所以是被赶出来了。”
寒蝉默然无语。
而后诚恳地说道:“如果我有一家店子,哪怕你没有做什么蠢事,我也想把你赶出来。”
柳三月倒是很是洒脱地哈哈笑着。
寒蝉往店里瞅了一眼,最近整个假都的生意都不好做,因为是个人都察觉得到,这一场风雪很是古怪。
但是酒肆的生意倒是好得很,里面人满为患,喝酒的,骂娘的,东张西望的。
没有什么空地,想要进去的话,就只能和人拼桌。
不过看柳三月老老实实的缩着手在门口站着等自己的样子,大概也是不会进去和人拼桌了。
寒蝉看向了柳三月,说道:“找个地方坐着,还是四处走走?”
这是他乡遇故人的做法。
寒蝉并不知道柳三月为什么想要见自己,但是在黄粱这种地方,难得有槐安人来——以前或许会多很多,但是自从大泽起毒瘴,将两地隔绝之后,也便没有多少了。
柳三月想了想,说道:“那还是去河边吧。”
这场漫长的风雪里,假都那条柳河畔自是安静得很。
寒蝉点了点头,说道:“师弟喝酒吗?”
柳三月轻声说道:“可以。”
这个面容丑陋的男人,上一次喝酒,大概还是南衣城的时候。
自从他去了大泽之中,所有的故事都开始发生了改变。
寒蝉转身去了酒肆里,买了两壶酒,大概里面忙得很,也没有热,于是便只是冷酒而已。
不过二人自然都没有在意。
虽然说绿蚁新醅酒。
但其实人间已经很久都不酿那种酒了。
自然不用煮了再喝。
柳三月握着酒壶,与寒蝉在风雪里走着。
黄粱独有的苦芺酒,在假都更是猖狂。
柳三月一口下去,便喝得自己眉头都皱了起来。
分明已经来了黄粱许久了,偏偏对这里的酒还陌生得像是初来乍到一般。
寒蝉倒是喝得很是平静。
他已经喝很多了,自然也已经渐渐习惯那种酒味里的苦涩,反倒觉得确实有种独特的风味。
二人且饮且走,一路闲谈着许多东西。
虽然寒蝉曾经与柳三月没有什么交集,但正是因为没有什么交集,在他乡相见的时候,才会有着数不尽的话题。
什么都可以扯上许久。
从童年扯到少年,从南方风土说到北方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