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馆里的故事也许会有着许多的发展。
譬如少年与书生同病相怜,而后成为不可多得的挚友。
只是南岛并不想让一些故事这样去发展。
不止修行,人生到底,同样是孤独之境。
富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南岛一如当初的那个说着春天真好可惜没有钱的白衣剑修一样,穷得很。
只是少年的穷并非钱财的穷,而是生命的单薄,灵魂的贫瘠。
所以门下侍中水在瓶,想要做着什么样的事,在少年看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哪怕他真的深入其中,解救世人于水火,也不会有人感激一个伞下满是足以倾覆人间的风雪的少年。
当忧患解除,世人便会‘如梦初醒’般想起更多的东西。
少年并不想自己落得一个那样的境地,倾心解救一切,最后却受尽辱骂,怀揣着满怀的委屈转身离去。
这样的故事大概愤慨而动人。
只是。
少年又凭什么要用自己的故事,来换取世人千百年后的愤慨?
人间的悲欢是不相通亦不共存的。
祝从文看着这个无比平静的坐在那里的少年。
或许少年的那些言辞与想法里,确实有着许多因为岭南便这样死在了人间的愤懑。
他好像也能理解许多。
岭南自槐帝时代开始,便一直作为槐安最大的南方屏障,然而便是一个一千多年来为人间赴死的剑宗。
槐都真的便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赴死了。
哪怕是祝从文,当初在听闻岭南覆灭的时候,都是叹息了许久。
自然不用说这样一个少年。
任谁在这样的故事之下,都不会再去热爱人间。
祝从文沉默的看了少年很久,于是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声说道:“或许只是那日,你刚好路过了这里而已。”
南岛在那里坐了很久,缓缓说道:“或许是的,只是我觉得有些东西应该换一下。”
祝从文皱着眉头说道:“什么?”
南岛看着窗外夜雨里灯火灿烂的人间长街,缓缓说道:“是你刚好出现在了我所路过的地方。”
这句话也许与祝从文所说的没有什么区别。
又好像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
祝从文怔怔的坐在那里。
他自然知道少年的这句话什么意思。
自己才是那个被牵连进来的人,而不是南岛。
门外有天狱之人按剑走过,祝从文下意识就想让少年去躲一下。
只是少年很是平静的坐在那里,没有动,而窗外的天狱之人也好像没有看见这样一个面馆里撑着伞背着剑的古怪少年一样,很是平静的走了过去。
少年没有再说什么,付了钱,站了起来,离开了面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