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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很快,一九二七年初春到了。街上再也看不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北伐军消失了,更没有人站在大街上做什么讲演和宣传之类的事情。爸爸惊慌地注视着局势,他不知道中国又将发生什么变化。

刹那间,长沙城里变得人心惶惶。老百姓都在说,政府要杀&ldo;革命党&rdo;了。什么是革命党,有人说就是共产党,有人说是&ldo;叛徒党&rdo;。人们即使说这些事情,也不像以往那样了。大伙都放低了声音,在那里悄悄地耳语着。爸爸伸长了耳朵在那里听着,谁都不敢多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国民党不是和共产党搞得好好的,怎么又不和了?大白天,有的农民挑着担子在街上走,突然,从后面跑来一小队警察,冲上来就将那人头上的斗笠扯掉,接着拿出一张纸看着。那时候,还没有什么照片,就看纸上是怎么描写你的,要是跟纸上说的接近,抓着就走。课堂上,同学和同学之间也不再议论形势了,爸爸最不明白的是,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怎么也没有人来宣布一个文件之类。到处听到的消息是,谁谁被杀了,谁谁被抓起来了。课后,爸爸回到自己的宿舍,发现枕头底下有一张小条子,上面说:都在传说你认识&ldo;革命党&rdo;,办报是受他们的思想影响。望多保重。签名是&ldo;好心人&rdo;。

爸爸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人,他很紧张。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面前,他怕得厉害。他才十七岁啊,怎么会说他和革命党有联系,那是意味着要杀头死人的啊!他整理了自己的行装,跟学校说,他的奶奶病重,卷起行李回到乡下老家去了。以后的书上,管这段历史叫&ldo;马日事变&rdo;,国共谈判失败,导致分裂,国民党开始大肆屠杀共产党员。

一说到&ldo;革命&rdo;,我就会坐立不安,就会有一种不由自主的焦躁。我恨不得能越过这一段历史。我总是觉得,我们被愚弄了。谁愚弄了我们?我说不清楚,对爸爸妈妈来说,是他们自己选择了生活,选择了&ldo;革命&rdo;,那为什么我会把这一切理解成愚弄?当我回头读一读自己写的东西时,又一次在爸爸妈妈的童年里找到感情,找到人性。不论那里有多少伤感,多少悲哀,但是我会感受到一种人与人之间的情趣,人与人之间的一份温馨。可是,后来这些东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都被这个&ldo;主义&rdo;那个&ldo;阶级&rdo;这些枯燥的概念代替了,接着就是&ldo;屠杀&rdo;这些残酷的字眼抹黑了我们的生活。

故事,也变得乏味起来。我怎么往下写呢?

我知道,爸爸不是这样理解的。他在乡下躲过了一段日子,又回到了长沙。那个在我看来充满感情和温馨的老家已经留不住这个&ldo;见过世面&rdo;的小伙子了。现在他身无分文,能够干些什么呢?他想了想,决定去报考师范学校,那是政府办的学校,由政府出钱念书,那样,爸爸就可以活下去了。

爸爸变了。当夏天考入湖南省第一师范学校后,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容易激动,大谈理想的年青人了。后来妈妈告诉我,在那个时期,爸爸最喜欢看的是《少年维特之烦恼》。我哈哈大笑起来。爸爸,我怎么会是一个重复了你的失望和感慨的年青人?我也为这本书着迷过,也像书中的维特一样,无病呻吟过,烦恼过。现在看来,这些烦恼是多么地天真和幼稚,可是我却实实在在地为之烦恼。

爸爸的同学覃必洵出版了激进的文学刊物《小草》,希望爸爸能为杂志写稿。爸爸拒绝了。覃必洵失望地批评爸爸:&ldo;你太经不起打击了。革命是艰难的,你怎么为了这一点挫折就退缩了?&rdo;爸爸感到惭愧,为自己是这样一个形象而痛心。他说不出话,只对未来感到一份茫然。

&ldo;你为什么不能为我们的杂志写点东西,哪怕是一行诗歌?用你的文字来唤醒我们的民族?&rdo;

覃必洵真是个聪明人,他用了&ldo;唤醒&rdo;这样的字眼,这怎么可能不打动爸爸?爸爸与其说是个理想主义者,不如说是个浪漫主义者。这些豪言壮语轻易就能激起他的热情,也能轻易改变他的固执。当他的诗歌在刊物上发表了几次以后,杂志被官方认为思想过激,再次被迫停刊。这就是命运,爸爸不得不认命了。他没有为之去&ldo;斗争&rdo;,而是把所有的时间花在图书馆里。一直到暑假的时候,图书馆要关门时,他才想起来,该去找覃必洵商量商量,上他们家去借书。

覃家是湖南的望族,非常有钱,这在同学中间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他家收藏了各种各样的书籍。爸爸朝那里走去,当他站立在楼道里的时候,听见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在大声地朗诵莎士比亚的《奥赛罗》。这真是让爸爸大吃一惊,怕自己走错了地方。在湖南,在这么一个远离都市的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莎士比亚?他抬头朝上望去,覃必洵向爸爸走来。&ldo;这是我妹妹……&rdo;后面的话,爸爸几乎没有听见,看着她,像看着自己的梦幻。覃必愉完全像是个天外来人,一个女人,居然大大方方朝爸爸主动伸出了手。爸爸的手上满是汗水,不好意思地在身上不停地擦着。

覃必愉说:&ldo;我看了你的诗,像女人写的,那么纤细,还那么敏感。&rdo;

爸爸连看都不敢朝覃必愉看一眼,她就在那里评论起他的作品。起初,他脸上还堆积着笑容,慢慢地就被羞怯代替了。爸爸对自己说,她真是不寻常。一个清早,一个湖南女子,在长沙的小楼上朗读《奥赛罗》,她敢于表达自己的追求。多么不敢想象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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