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形引起了栋居的兴趣,他悄悄靠近一看,原来她看的是报上剪下来的一篇文章,题目是&ldo;战胜孤独、坚强起来。&rdo;栋居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她正专心看着,完全忘了周围乘客的存在,同一篇文章看了又看,仿佛要用反反复复读这份剪报的办法解除丧夫的痛苦。花束在她膝盖上有节奏地微微晃动着。整洁的西装发出熏衣草的香味,一阵阵地漂进栋居鼻子。嘈杂的车厢里,唯有她的身边似乎笼罩着一层悲恸的气氛。
汽车在前进。十五分钟后,到了公墓的正门,乘客全都下了车。
一下汽车就觉得冷飕飕,潮湿的空气中飘散着落叶的芳香和香火的香味。下车的乘客都朝公墓方向走去。同他们相反,栋居和园池背朝公墓正门走到参道通至街市的交叉口,向左拐,走到下一个交叉路口,再左转,便是此行要访问的&ldo;千代田&rdo;酒家。
这是一幢日本式的二层楼房,楼下摆着桌椅,是餐厅。楼上似乎是客厅,店里没有顾客。二人一进门,一位随手翻着杂志的中年妇女忙说:&ldo;请进。&rdo;
菜单挂在墙上,有火锅、盖交饭、涮羊肉、炸鱼客饭等。
由于园池是&ldo;731&rdo;的人,他问:&ldo;主人在家吗?&rdo;
&ldo;啊,找爹爹吗?&rdo;女人会意地点点头,向里间喊:&ldo;爹爹,有会员来啦!&rdo;看来这儿经常有原队员光临。
里间应了一声,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身材不高,却很粗壮。额头突出,眼窝深凹,乍一看,就象戴着个钢盔。眼窝里的目光似乎还和善,栋居稍稍放心了些。
两位老人来不及互通姓名,各目着着对方的脸,都显出惊讶的神色。
&ldo;啊‐‐,是您呀!&rdo;
&ldo;马鲁他骚乱的时候……&rdo;
两人几乎同时叫出声来,双方都上前握住了对方的手。看来还很有交情。
&ldo;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开酒家啊。&rdo;
&ldo;三十六年没见啦!精魂会和房友会集会时也看不到你,不知道你怎么了,我一直在惦念哪。&rdo;
两人只顾欢叙三十六年久别重逢之喜,忘了一旁还有个栋居。
&ldo;请吧,请上楼吧!&rdo;
篠崎把二人请到楼上一个小房间里。楼上面向走廊有几间房间,房间之间隔着纸隔扇,人多的时候根据需要去掉隔扇,就可以成为大房间。
&ldo;分手后一直没见过面,反正今天店里清闲,我们好好聊聊。&rdo;
篠崎出去备酒肴,栋居借此机会问园池:
&ldo;你们是至交吗?&rdo;
&ldo;我同他是巧遇。&lso;731&rso;时期,马鲁他曾发生骚乱,我和他一起参加了镇压。我们不是一个部门,镇压结束后就分手了,一直到今天。我不知道你要查的篠崎原来就是这位&lso;战友&rso;。&rdo;园池自己也很意外。
&ldo;马鲁他的骚乱怎么回事?&rdo;
栋居正想问下去,篠崎让刚才那个女人端着酒菜进来了。女人是店里的内掌柜,篠崎的儿媳。
&ldo;请吧,别客气。&rdo;
看到二位客人十分拘谨的样子,篠崎温和的双目迷得更细了,他殷勤地请酒劝菜。看来篠崎钯他当成了园池的亲属。栋居想说明自己的来历,却插不上口。心想:暂时不告诉他,让他误解一会儿吧。
酒一下肚,两位老人完全沉溺于过去的回忆之中了。园池好象忘了是干什么来的。栋居心想:两人都隐居着,园池已退休,篠崎看来也已经将店交给儿子经营。如果说战后的日子是人生余年,那么现在简直就是一生的&ldo;附录&rd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