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平儿脸微微一沉,却不言语,冯紫英也不在意,摆了摆手,便径直进屋了。
这一顿酒吃了之后,冯紫英谢绝了贾琏的挽留,便径直离开。
倒是贾琏高兴多喝了几杯,自个儿把自个儿给喝醉了,弄得平儿和丰儿把贾琏给抬进屋里睡下。
“也不知道灌这么多干什么,没见着人家冯家大郎那点儿酒量人家都没喝多。”王熙凤没好气的看着贾琏昏昏大睡的模样,出门歪在外间炕头上,“不过也怨不得他,这冯家大郎不一样了,能这般和他一起单独饮酒,难怪他高兴了,以后怕是这种机会就难得再有了。”
平儿正好端着水出去倒了之后进来,听得王熙凤这般自言自语,也有些诧异:“奶奶为何如此说?奴婢瞧这冯大爷说话也与以往不一样了一些。”
“哼,能一样么?这冯家大郎现在当然不一样了,中了举人,明年春闱且不说,但是看这架势,最起码下科春闱是跑不掉了。”
王熙凤有些慵懒的解开夹袄襟扣,露出内里一抹月白的内衣,鼓鼓囊囊的胸脯越发浑圆硕大,一只手托在腮下,一只手却是在自己腿上轻轻敲着。
“先前你是没在宝玉屋外听那一席话,连老爷太太都是听得瞠目结舌,有个词儿怎么形容,对,叹为观止,不得了哇,……”
平儿很知趣的放下手中水盆,然后用擦拭干净手,坐在王熙凤身边替他轻轻敲打着腿:“这冯大爷如此威势,却也和咱们家没什么瓜葛,……”
“哼,那可不好说,大老爷那边不说,二丫头怕是难得入冯家的眼,我琢磨着二老爷肯定也是打过探丫头主意的,只是……”王熙凤摇摇头。
“啊?三姑娘?”平儿恍然大悟,难怪这贾家对冯家大郎如此热心积极,还有这层缘故在里边,“那能行么?”
“怕是不易,探丫头倒是一个聪慧可心的人物,但奈何她没生在太太肚子里,……”王熙凤叹息了一声,“估计老爷也是为难,若是大姑娘没进宫那便圆满了。”
平儿也意识到探春的庶出身份会有影响,但没想到影响会有这么大。
“不过纵然没有这些缘故,贾家也的确需要和冯家这样的家族交好了。”王熙凤幽幽一叹,“荣宁二府,现在除了二老爷一个算是有真正官身职务在身的,但你也不是外人,这二老爷在工部的情形你也清楚,其他大老爷那就是个混吃等死的,能不招惹事儿就算不错了,宁国府那边,那父子俩除了高乐,好像也没有能耐干其他了,也幸亏是那边人口比咱们这边少许多,否则他们那边吃穿用度都未必能维系得住了,……”
“奶奶,没那么难过吧?”平儿还是第一次听到王熙凤说这等事情,吃了一惊。
“咱们这边情况的难处你难道不清楚?一杆子人都成日里琢磨着怎么来从府里边刮个干干净净才肯走人。”王熙凤瞟了平儿一眼,“宁府那边更是不堪,那两父子成日里不管不顾的折腾,那尤氏管不了,而那秦氏则是根本不管,这样下去,怕是皇宫王府都得要让他们折腾完。”
平儿不语,东边她不知道,但自己这边她是知晓一些的。
一千多号人,人吃马嚼的,这都不说了,关键在于这府里边各房都是存着小心思,包括眼前这一位也一样,不过那都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自家主子当然不会说自己,却是惦记着像赖家这等攀附着贾家,却又可劲儿在贾家薅羊毛的人。
不过赖家的确是做得有些过了,赖大、赖二两兄弟把持着荣宁二府的总管,仗着有老太君的关照,便是自家奶奶也轻易不敢插手许多事情。
加之那赖大家的和赖奶奶也都是惯会来事儿的,从上至下也带出了一帮子人替他们摇旗呐喊的,这贾家东西两府许多事情主子们都是不明不白的,但是现在他两兄弟那里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不过这赖家在贾家这么多年,吃得盆肥钵满,自然也就有人眼红嫉妒,免不了也就有各种言语出来,但仗着自己老娘和两兄弟把持这么些年的深厚底蕴,还有老太君的信重,倒也无人能扳倒二人,顶多也就是小心一些罢了。
不过对于凤姐儿来说,她不满归不满,却也不敢轻易去动这个马蜂窝,毕竟那关系着老太君的颜面。
只是现在荣宁两府的情况都是不佳,这等坐吃山空的情形越发明显,她这个临时当家的,却也不能不多琢磨一些生财之道。
去年里和冯家这一波却是因为只有这一勾生意,利润委实太可观,所以有些舍不得,但若是一些长久营生,她还是要考虑一下是否能让贾家参与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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