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从琰点头:“那人是天影派去寇凛身边的细作,真名王若谦,咱们隔壁王侍郎府的小公子。”
楚修宁又问:“上次红袖招剿匪,他死了没有?”
谢从琰蹙眉:“不清楚,那夜红袖招里死了很多人,因是以火器强攻,尸体多半面目全非,且这些邪教徒没有户籍,无法验明身份。王若谦善于易容,不知他原本模样,更难辨别。不过他有白病,那晚的尸体中没有一具符合。”
瞧见楚修宁微微颔首,他不解,“姐夫为何忽然问起他?”
“无事,你去做事吧。”
见楚修宁已将目光投向楚箫,谢从琰不再询问,出门去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他父子俩,楚箫自角落略显局促不安的走过来:“您长途跋涉定然乏累,好生休息,我先出去了。”
楚修宁将笔挂回笔架上,眼睛一瞬没离开过他:“奇怪,我以为我要挟虞康安,你会数落我这幅政客嘴脸太难看。”
楚箫心中五味杂陈:“爹,您就不能和我好好说话?对谁都和颜悦色,唯独不给我好脸色看,许久不见,您都一点也不想念我的吗?”
楚修宁鲜少见他这副委屈又可怜巴巴的模样,微微笑了笑:“行了,你同样刚下船,也先去休息吧。”
言罢,起身往卧房里走。
“爹。”楚箫站着没动,喊了一声。
楚修宁正要绕过屏风,驻足回头。
楚箫犹犹豫豫:“您……对于我和妹妹,真的不疑心?”
“你疑心么?”楚修宁站定问他。
“我没有,但妹妹之前疑心过。”楚箫轻轻咳嗽一声,实话实说,“她整日里胡思乱想,难受好一阵子,还为此和妹夫生了几日闷气……”
楚修宁不动声色的听着。
说完后,楚箫忐忑不安的看他一眼,再问一遍:“爹,您老实告诉我,您曾疑心过么?”
“我知道有这么个事情以后,有些恐慌,也有些难过。”
与先前和虞康安聊天时所表现出的睿智从容截然不同,此时的楚修宁卸下所有防备与伪装,双眼清澈,眉宇间却透着些薄薄的疲惫,“我时时忧心你们兄妹俩会受人蛊惑,将这无稽之谈听进心里去,令你们恐慌难过……是以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时时猜度着你们的恐慌,猜度着你们的难过,以至于自己也陷入了你们的恐慌与难过之中。”
楚箫嘴唇微颤,想说话,却又无言,慢慢红了眼眶。
*
两日后,傍晚,麻风岛。
江天屿以寇凛的血养好蛊之后,在他不以内力抵抗的情况下,种入他的身体里。
再按照约定将楚谣脑子里的蛊引了出来。
怕楚谣害怕,原本寇凛打算再次将她迷晕,但她坚决不同意,遂作罢。
“好了。”江天屿从她手臂被割出的血口子里,引出一条以肉眼几乎看不出形状的小虫子。
养一蛊种一人,此蛊已无用处,被他两指捏死。
“你确定她没事了?”寇凛凝眸仔细打量着楚谣的神色,只恨自己学了那么多本事,为何独独不曾涉猎医术。
“我原本就不是针对他。”稍后将要出海,江天屿穿一袭紧身黑衣,越发衬得面红唇白,似傅粉涂脂,“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想伤害她。”
寇凛瞥他一眼:“足见你有多无耻,梦中情人的女儿都舍得下手。”
江天屿的眉头紧紧一皱:“世俗!在尔等眼中,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就只剩下男女关系!”
寇凛好笑道:“的确不只是男女关系,可是,能让一个男人为了一个与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耗尽心力去专研虚无缥缈的起死回生之术,若非男女关系,还能是哪种关系?”
楚谣坐在床边,眼珠子在眼眶子里骨碌转着,惊疑不定。
“实话告诉你们,我所专研的并非起死回生之术。”江天屿施施然站起身,递给寇凛一个眼神,告诉他该走了,“起死回生只能寄托于我根本不信的玄门,在医道上,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我不会白费力气。”
寇凛微微怔:“那你……”
江天屿冷笑:“她根本没死透,十天内你再不将她给我,她才真是死透了。”
“三个御医都确定我母亲是真的去世了。”楚谣当时虽然年纪小,却也懂了事儿,“心衰之症,是不治之症。”
江天屿道:“不错,心衰之症以目前的医术来看,的确是不治之症,我当年想了很多办法都束手无策。于是给她种下三条极罕见的冰蚕蛊,在她快咽气时,将她的血液内脏冻住了,令她达到静止状态。”
瞧着两人满脸茫然,他尝试描绘,“类似蛇、龟之类的物种,在冬日寒冷时进入冬眠一样,待暖和时,就会慢慢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