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便点头。
先前顾忌着杨思贤与裴怀恩的情分,李熙没敢把话说的太露骨,未料杨思贤竟是主动开口,就这么不管不顾地问了出来,一时倒让李熙无话可接了。
但杨思贤却不在意这些,见着李熙皱眉,便耐心地教导他,说:“殿下,我这把老骨头活不了两年了,从前容卿胡闹,我还要训他,可唯独这次他选了你,让我很欣慰,尤其是你今日因着这些忧虑来见我,让我更确信他选得对。”
李熙眉头紧锁,面上显出几分不耐来,说:“阁老又不知晓他为什么选我,还是不要贸然这样说得好。”
杨思贤失笑摇头。
“我是不知,可选了就是选了,这世间多的是阴差阳错。”杨思贤悠悠地说:“再说殿下可否想过,或许可以把容卿,从你身边最大的一个威胁,变成你最大的助力也说不定。”
李熙茫然极了,说:“这怎么办得到。”
杨思贤就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做不成,小殿下也许不信,其实容卿并没外面传的那么坏,他只是……他与小殿下不同,小殿下还可以往前走,可他这辈子已经到头了,他手掌权柄,可所愿一切却皆是求不得,放不下,所以他不高兴,并且还要拉着更多的人陪他一块不高兴,他是故意把自己变成了这样——这让我甚至不知该怎么劝他。”
李熙没反驳。
该怎么反驳呢,他也姓李。
但没反驳却不代表赞同,李熙垂首思索再三,低声说:“可是阁老,您未免也太高看我,我的骑技并不高明,驾驭不住一匹没有缰绳的疯马。”
杨思贤摇了摇头,说:“没有缰绳,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给他套,殿下不必妄自菲薄,我能看得出,容卿他其实很喜欢,也很愿意听你说话。”
话至此顿住,面上显出一些不合时宜的悲伤和担忧,转头认真望着李熙的眼睛。
“当然,还有最要紧的一点,那便是我这身体不行了。”
“殿下不知,容卿如今虽跋扈独断,可总归还没真的杀害过哪个忠良,他还有救。但若长此以往,叫他终日浸在那些刻骨仇恨中,看不见自己身边的一丁点好,那么待我老了,走了,不能再约束他了,他必然就要走歪路,最终使大厦颠覆,黎民重陷战乱之苦——他要报复的人实在太多。”
李熙嘴唇翁动,似是很惊讶,说:“阁老会否言重了,再说如果连您都劝不动,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杨思贤叹了声气。
“这不一样,小殿下。我与容卿之间,始终还是隔着一层,我陪不了他太久。”杨思贤疲惫地摁着鼻梁,摇头说:“而你却很年轻,并且比你的哥哥们更能读懂人心,更明白怎么以柔克刚。”
裴怀恩这个人,不能强行管教,必须得要循循善诱的引导,是以比起承乾帝年轻时的那种硬压,如李熙这种看似乖顺无害,愿意坐下来与他仔细商量,听他说话的,反倒更能约束住他。
李熙明了杨思贤话里的意思,垂首不言。
杨思贤知道李熙这是在犹豫,便接着说:“容卿的父亲,曾是我最喜爱的一个学生,我拿他当亲生孩子看,自然也愿意拿容卿当自己的孩子看,容卿他吃过很多苦,使我不忍苛责,可我也不愿眼睁睁看着他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