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欣喜若狂,倾身想要拥抱他,宋子浮偏头往一侧躲开。江孝娴不自觉抬起胳膊闻向腋下,她在车里住了那么久没有洗过澡,浑身邋遢发臭,这味道难忍,她自己也作呕,尴尬笑着也往另一侧躲,怕被最爱的人闻见她身上臭味,她摸着早已油腻结缕的头发,眼睛紧张瞟向他,“那我先上楼。”下车走了两步又不死心,回头扒着车窗,期盼看着他,“你不和我一同上去?”宋子浮面色如常:“我还有别的事,你先好好休息几日。”她恋恋不舍离开。他笑意冷如寒冰。与虎谋皮已是下午时分,寒风冷冽,天气阴寒。劳斯莱斯离开江畔富春一品,沿江行驶二十分钟,到达春江饭店迎宾楼。宋子浮姗姗来迟。杜大舅在雅间已经等待很久,起身相迎,寒暄道:“宋老弟从哪里来,路上堵车吧?”“江畔富春一品,刚送江孝娴过去。”宋子浮沙发落座,慢条斯理端起茶几上的白盏,闻了闻清茶,又闲闲放下,跷起二郎腿,看向杜大舅。江孝娴如今惨状,他有大功。杜大舅神色略不自然,缩鼻子扯衣领,左右手频繁交握,又清嗓子,“宋老弟,上次那钱的事……”他咽下口水,话头停在此处。上次江孝娴那十亿,他用五亿补亏空,五千万给回扣,剩下的挥霍一空。可那亏空远不止五亿,他原本算盘打得清楚响亮,江孝娴给一笔,宋子浮再给一笔,两头捞钱快意人生。结果宋子浮这边迟迟没动静,逼债的上了杜家门,再也瞒不过去,还连累家姐挨训,不得已只能觍着脸来催他。宋子浮挑眉,不主动搭话,手臂展开搁在沙发扶手,神情平淡一派闲适。杜大舅见他这样,越发如热炉子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宋老弟,实不相瞒,哥哥我缺钱,你还有没有钱再借我一些?”宋子浮恍悟般点头,慢悠悠道:“钱自然是有的。”杜大舅喜形于色,长长吁气,接上话茬,“那就好,还是宋老弟靠谱,你放心,这人情哥哥记着,以后为你鞍前马后,万死不辞!”“杜大舅这话说得怕是早了些。”宋子浮面露难色,欲言又止。杜大舅如坐过山车,心又提到嗓子眼,“这话怎么说?宋老弟给个准话。”“江孝娴借你的那十亿,是挪用的江氏资金,如今他们追究责任。江孝娴与我有些过往,此事又因我而起,照理说,我应帮她填补亏空。”宋子浮顿了顿,又说,“江氏那边若能暂缓追责,那这笔钱就可以先挪给你用。”“宋老弟家大业大,款子也不会只有这一笔能用……”“这时运的事,也说来话长。”宋子浮无奈叹气,“之前宋氏海外造船惹上官非,现在资金还没解冻,如果不是提前划出的这笔款子,那连眼下这十亿都是没有的。”杜大舅欲哭无泪,“宋老弟,你宁愿为了个女人,对杜家见死不救?”“哎,话先别这么说,江氏或许还有转圜余地,就看你们哪边比较急,不急的就先缓一缓嘛。”宋子浮不痛不痒,打起官腔,做起和事佬来。“那肯定是我急,杜家都火烧眉毛了!”杜大舅眼里喷起火星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灵光一闪,“那娘儿们在富春一品?”宋子浮笑而不语。杜大舅赶紧起身,抓住沙发上一只黑色牛皮包夹往腋下,冲出去两步才想起回头告辞,“宋老弟,哥哥有急事先走,下回再好好招待你,保管上帝的享受叫你欲仙欲死。”“这事吧……”宋子浮起身,眉头紧皱。“哎呀,宋老弟有话但说无妨,急死哥哥了。”“这事或许还有别的法子可解。”宋子浮凑近他,压低声音:“听闻盛京高门私下走货,手续费高达四成,凭着这些手段,解了燃眉之急。”一语惊醒梦中人,杜大舅拍脑门,又疑虑道:“可我家姐早就禁止我……”“也对,本来谣言也真假难辨。”宋子浮一边点头赞同,一面又火上添柴为他壮胆,“以杜家地位,没人敢动你,大家睁只眼闭只眼,这事就过去了。”又笑道:“开开玩笑,杜大舅不必当真。”可杜大舅听闻此话,垂死病中惊坐起,好比开了天窗,心头敞亮无比。人到绝路被逼得无可奈何,就敢豁出身家性命。他挥手告辞,直奔富春一品,轻易查到江孝娴房号,按响门铃。江孝娴洗澡洗到一半,以为是宋子浮回来,顾不上擦满头满脸的泡沫,兴高采烈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