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溢彩映照她们的脸。初棠看得沉默。他撇头望去湖面,蓦然回想起晴云和阿绛那真挚的眉眼,突然笑了笑:“我这就许。”初棠闭上双眼,放空纷扰的思绪。——愿晴云和阿绛得偿所愿。“我许好了。”他微笑睁开眼:“可以放了吗?”阿绛:“那咱们三一起放手。”阿绛:“三、二、一。”三盏明灯徐徐升起,璀璨的光点缓缓消失在夜空。河边有座凉亭。阿绛使人拿来几壶佳酿,几人便围着石桌小酌,酒醉的人愈发没有往日的克制。慢慢便开始互诉衷肠。初棠不敢喝太多,毕竟自己不胜酒力,只是小舔几口,左边听着阿绛的胡言乱语,右边又是晴云的追思过往。反正,他是一句都听不明白。但初棠能感觉到晴云身上那点若有似无的哀戚,他酝酿许久,终是吐出句安慰:“晴云你别伤心了,你可是晴云啊!”“雨过天晴,云开月明。”晴云忽然愣住,她从不曾设想,自己的名字竟能作这般解读:“谢谢少爷赐名。”初棠张嘴却无言。片刻后,他道:“你这名字不是我起的。”晴云轻笑挠头:“嗯,奴婢的名字是公子取的。”晴云语毕又自顾自喝起酒来。初棠半个身子倚在桌沿,正对着那边发酒疯的阿绛,阿绛压在桌面的手点点他领口。“你脖子的吊坠好好看。”“这个吗?”初棠扯开衣领,挑出里面的海棠吊坠:“我娘给我的,你喜欢吗?我改日按照这个式样给你打一块。”阿绛低声嘻笑:“真的吗?好呀。”她语毕,终似不胜酒力般砸落桌面。初棠左瞧瞧右看看。这两人竟都先后把自己灌醉了。他抬眼望天,竟有些无言以对,不过阿绛的下人们都在亭子外候着,倒也不用过于担心。初棠双手枕在桌子。不时用手指点点这芳香馥郁的酒面,送进嘴里,等着这两人醒来。初棠越等越醉。身边两人却无丝毫酒醒的迹象。月上枝头,热闹的市集也灯火阑珊,夜色中闯进个身影,直奔凉亭。初棠昏昏沉沉趴在桌沿,蓦然被道阴影笼罩,来人气息似乎有点寒冽,叫他没来由怯了怯。“回家。”沉沉的话音不辨喜怒。谁呀?初棠啧叹声。对于话中那股命令似的强势,他顿感不悦。“不回,走开。”那人却由不得他作主一般,拽起他的手腕。醉态横生的人,满眼嗔怒瞪过去,不爽地甩掉抓住他的手:“你谁呀!凭什么管我?”“初棠。”程立雪视线掠过初棠散开的衣领,他眉宇微蹙,双指捏上领口的绳结,轻轻一扣,系紧。“你说我凭什么?”--------------------谢谢“槙山”、“一直是你_海”的营养液,么么哒~红烧肉拌面vs玉坠“谁知道啊!”初棠无语嗔道。亭子外树影簇拥,月光稀疏穿过枝叶,映在初棠那酒醉后泛出酡色的眼睑。两人就那么静静僵持片刻。单薄的肩膀倏地耸动,如终于想起正事,初棠脸颊微鼓,自认凶狠警告道:“我要等晴云醒过来,你别烦我,小心我揍你!”语毕,又把指腹戳进酒杯。程立雪瞥了眼程管家。程管家意会挥手叫来两名婢女把晴云架走。初棠也伺机吮掉指端的酒珠。醉醺醺的人再伸手时,一个手掌却横在酒杯口,叫他吃不到酒水。“干吗?”“挡着我道了。”初棠用头拱了拱碍事的掌,没拱掉,他啧叹句:“没听过好狗不挡道吗?”他又用脑袋顶去,企图撞掉这障碍物。程立雪垂头。视线下,墨发松软浮动,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他掌背。小猫似的,求爱抚。“晴云回去了。”“喔。”初棠惙惙抬起脸,明眸善睐映在月下,似思忖半天,忽而挽出点笑嘟囔,“那我也回家。”他软软卸下枕在石桌的手臂。“啧!”“这路怎么晃来晃去的,走不了啊!”沉默半天的程管家适时开口。“亭子外有马车候着。”“坐什么马车!”“那您想如何?”“我要搞点刺激的,来匹马,咱们策马奔腾!”“现下没有单匹的马呢。”“这不是吗?”初棠偏着头瞟人,用鞋面轻轻碰碰程立雪小腿:“这不马马马马啊——”他本就醉得东歪西倒,这抬脚的功夫,更是重心不稳就往一旁倒下去。手臂蓦然被股力度攥住。“马还会扶人呢,都成精了!”程管家看得胆战心惊。他抹抹虚汗:“哎哟,我的祖宗哟,您再仔细瞧瞧,那可不是马。”“嗤!少诓我。”“我可是下载过国家反诈app的人。”“明明就是匹——”初棠扯起程立雪的一抹发丝。“小白马。”他疾如风般转身,一脚踩上石椅,双手慢慢吞吞箍上“马脖子”。脑袋垂在“马儿的肩侧”,初棠猛地甩动两撮”缰绳”,温糯软绵嘟囔句:“向78星云出发。”“……”初棠夹着“马腹”蹬蹬腿。他自言自语嚷道:“我想,大概是我小时候把光借给了奥特曼,所以我现在呀,前路渺茫,一片漆黑。”程管家:“……”他抬头望天,这深更半夜的能不漆黑吗?“我们去问他拿回来。”“闹够没有?”无丝毫温度的话落在缱绻的夜。程管家惊诧愣住,随后却见自家公子,拎小猫似的,把人拎上马车。“……”小作怡情,大作伤身呀。他暗暗为人叹息几句,连忙去驾马车,想了想,又掏出两团棉花塞进耳中。马车缓缓穿梭在寂夜。东歪西倒没个坐姿折腾半日的人,忽然举起双手,扒在他肩借力,摇摇晃晃要起身。“你又想——”初棠小幅度抬起右腿。马车轱辘恰逢其时碾上碎石路,车身微微一颠,本就浑身脱力的人,一时没站稳,刷地一下就坐了下去。“唔。”鼻尖磕在坚实的肩头。怀中人闷声闷气地哼唧两声。俨然是撞得生疼。程立雪眉眼松动,两指拧上眉心。歇息片刻后,跨坐他腿的初棠又不消停地往里挪挪,温香软玉似的身子蹭在他胸侧。含糊不清嘀咕:“哥哥帮我问他拿回我的光。”撒娇意味尤为浓。腿上人呢喃两声,蓦然摇头。“不!我要自己拿回来。”初棠突然挺直腰板,双手抓住眼前人肩膀,使尽浑身力气摇晃:“哥哥。”程立雪却纹丝不动,也一言不发。“哉佩利敖光线怎么放?”“……”“我问你话呢!”“什么线?”“哉佩利敖光线。”“……”“迪迦的必杀技呀,你说要教我的!奶奶昨天还给我买变身器呢,说是我八岁的生日礼物。”“八岁?”“嗯,今天夏至呀,是我生日。”程立雪蹙眉闭目,指腹摁揉太阳穴,那股沉默,再也没了往日的云淡风轻。“我变了身你就教我好不好?”“……”初棠语毕,连忙胡乱摸上自己的衣衫,却怎么也找不着昨日收到的变身器。他咕哝声:“我神光棒呢?”“你藏起来了吗?”初棠蛮横霸道地给人“搜身”。他的手掌从上到下,一直从肩膀,摸到胸膛,摸到腰腹,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