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另一边。娄父正与家人吃着晚饭,气氛却不复以往的和谐融洽。他完全没有将心思放在吃饭上,口中念叨着各种离婚事宜。袁丽正沉默着,忽地放下筷子,抬头望着自己的丈夫。她上挑的眼里尽是水雾,泪光忽闪着,低声下气地哀求道:“我错了,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娄父一心软,又飞快地转移视线,触及墙上挂着父母相,怒斥道:“我爸妈都去世了,娄横早就不认我了,你现在才道歉?”在这个家里,袁丽向来便不是软弱任欺的人,一听这话,也火大起来。她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瞪着一双眼,反驳道:“你爸妈的事,为什么全推到我一个人身上!他们死的时候,你有去过吗?还不都是我里里外外的在安排!”“况且你爸妈又不是没有退休金,他们的钱足够三个人过了,我就是给他们,他们也不会要的,你是他们唯一的儿子,自己多用一点钱有什么关系!”柳眉半吊,袁丽毫不示弱地盯着娄父,气势上反而更压了他一层。无意与她争论,娄父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丢下打好的离婚协议书,摔门而出。袁丽愣神,听得那因摔门而发出的一声巨响,默默伏案,掩面哭泣。早在父母争吵间,还在念初中的娄源便偷偷地溜出饭厅,躲进了房间里。这几年来,家里早已不复以往的和谐,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俨然已成为这家人的常态。待父亲离开后,娄源又跑了过来。他安慰着母亲,一双眼滴溜溜地转动,提议道:“妈,这件事既然是被娄横挑起,我们就去找他谈谈,如果他肯帮我们说两句话,爸可能就不会跟你离婚了。”因长期听得母亲的称呼,娄源对于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称呼上依旧是娄横。“他不会帮我们说话的。”袁丽想了想,摆摆手,一语否定道。娄源面色冷静,道:“试一试,不亏。”比起娄横的冷然,娄源更像娄父一些,也正因为这般,娄父一直把娄源当成自己的接班人培养着,希望娄源以后也做律师。冷静下来后,袁丽点点头,赞同儿子的这个提议。能忍让才能成大事。……夜,熄灯过后,又有宿管老师前来查寝。这一回前来的宿管老师是新上任的,并没被徐老关照,自然不可能做睁眼瞎。于是,正当娄横和欧洋睡得正暖时,他直接就将灯光打在了两人身上。刺目的光洒到了脸上,欧洋刚一睁眼,又快速地合上了。宿管老师瞪着一双眼,锐利的目光钉在他们身上,严厉呵斥道:“四号床怎么回事,回上铺睡!另外,306扣五分。”欧洋默默垂下头,偷眼去打量身旁人,又不舍得那份暖源,一言不发。故意磨蹭许久,娄横掩藏在被子下那只手挪了挪,安抚般地轻拍着欧洋。沉着一张脸,他站起身来,几秒钟内便攀爬上了自己的床。“我待会儿还会来检查,不要想着投机取巧。”那老师又定定地盯着他们看了许久,这才转身出了寝室。大概是新上任,今晚的这位宿管老师格外认真,提着手电筒在外头不住巡逻。娄横一直盯着来回穿行的身影,迟迟找不到机会。男生寝室挨着门的方向有一道玻璃窗,由于没有窗帘,所以很容易看见外面的动向,因而只有他们一有动作,便很有可能会被发现。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利,再害得整个寝室扣分。相处半年下来,娄横还是很有分寸的,更何况是欧洋。蒙在被子里想了许久,欧洋仰起头,面对着正上方,轻声说道:“好好睡觉,不要下来了,晚安。”小傻子都这么说了,娄横怀揣着的想法也随之崩塌。他拉过自己的那床被子,只堪堪盖着半身,只得无奈地合上眼。失眠的老毛病又重新缠上了娄横,来势汹汹不可挡。下边,欧洋拉扯下自己的被子,露出一双清亮的眼来,扫视着周围。他默默地探出手,将另一侧的被子拉到自己身旁。娄横盖过的被子尚留有余温,欧洋眨了眨眼,翻过身,直接枕在了那边。长夜漫漫,欧洋不住地翻来覆去,试尽了各种办法,也难以入眠。这一次失眠,身旁的位置冷冷清清,他万般不习惯。欧洋心大,向来无忧无虑,睡眠质量非常好。今晚,他莫名心慌,脑袋空空,却睡不着。欧洋侧过头,盯着上铺,脑子里全是娄横。上铺,娄横只听得见他翻身时发出的响动,见不到那恬静的睡眠,也颇为难熬,身侧没有软乎乎的身体,娄横显得很烦躁。甚至于,以往的失眠,好歹也养成了习惯。很长时间一夜好眠后,忽的又失眠,真的非常难熬。这一回,他也只是因为一个人而已。于是,被迫分离的两人就这样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齐齐失眠。而杨佑没多久便开始打鼾了,他这一睡着,不是冷水压根泼不醒,陈才忍不住揉了揉耳朵,这鼾声这么大,得早些习惯才行,不然以后直到后半夜,欧洋才昏昏沉沉地入睡,而娄横一眼睁到天亮。作者有话要说:嘻嘻嘻第二天,欧洋面露倦意,耷拉着一张脸,直到起床乐换过一曲又一曲,也起不来。永远活力满满,不知失眠为何物的杨佑兴冲冲地走过来。见两人都还在睡觉,他瞥了两人一眼,凑上前,喊道:“娄横,欧洋,起床了!”这一声大吼直接盖过了音量颇大的起床乐,彻底将两人惊醒。欧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控诉般用手指着他,发出一声不清晰的嘟囔。上面,娄横醒来,眉间也不免带上了一抹倦怠,但也很快爬下铁梯。这一天,欧洋少有地精神不振,上课时都不免被倦意影响着,走了神。正好是语文课,语文老师也发挥了很好的催眠作用。她捧着书,口中悠悠飘出各种文言名词,情到深处还不忘摇头晃脑。毫无起伏的话语配之语文老师拖得极长的调调,只听得人昏昏欲睡。昨晚本就没睡好,又听着这种声音,欧洋记笔记的手抖了抖,沉重的眼皮不住往下垂。不敢明目张胆地睡觉,他又耐不住浓浓的倦意,低垂着头,眼皮半合着。在欧洋打着盹儿的时候,娄横也和他处在差不多的境地中。两人双双睡着。语文老师年纪虽大,但眼力却异常敏锐,不会放过学生任何一个违规的小举动。她一眼扫下来,便抓到了好几个偷偷打盹儿的学生,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欧洋和娄横。一怒之下,语文老师一一把他们叫醒,驱逐到教室外面去罚站。狭窄的走廊上,欧洋和娄横并肩而立,静静站立着。语文老师的目光扫过他们,停留在了欧洋身上,训道:“欧洋,你这是第1回吧,乖乖站着,好好反省。”欧洋面色涨得通红,头低垂着,窘迫地听着。待怒意汹汹的语文老师离去,他依旧焉焉的,头也不抬。一是因为被老师训斥过后的窘迫,另一方面也是他隐隐的愧疚之感。“欧洋,你昨晚没睡好?为什么?”娄横侧过身,盯着他通红的脸,低声询问道。“嗯”情绪低落,欧洋抬起头,直视着他,轻声应道。没睡好是事实,但是原因,他也说不清。万年乖乖学生的欧洋小同学,第1回被老师罚站,情绪低落得难以形容。娄横看着着实不忍,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温声安慰道:“待会可以回去跟陈才借笔记,没睡好不是你的错,没事的,我昨晚也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