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状似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又有些好奇地看向陆一渔:“陆兄又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从北原来?不知是谁胜谁负?”
事实上,晏危楼很清楚,这场决斗前世便不曾实现——萧无义还未来得及去往北原,便已经死在了赵重之手中——今生萧无义虽然没有死,但也因为在炼狱宗一番折腾,早早错过了约定的时间。
不过,现在的晏危楼不过是个初入江湖的萌新菜鸟,对这些当然一无所知。因此,他满眼期待地看向陆一渔。
“咳!”陆一渔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其实,我也是要去北原。决斗大概是要推迟了。晏兄若是想凑热闹,也还是来得及的。”
听完陆一渔说的话,晏危楼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陆一渔是个路痴。
几个月前,为追捕天魁以及历练自身,陆一渔带着一众沧海剑宗弟子一路去往盛京城,恰好北斗魔宫也在盛京城中搞事,萧无义便向陆一渔递上挑战书,约定十二月初于北原决战。
心知自己一向不识得路,为免意外,陆一渔便让其他人继续历练,他自己早早出发,带着两名去过北原的师弟师妹,一路赶往北原。
路上顺便行侠仗义,除魔卫道,劫富济贫……等等,也都是应有之事。
没想到途中却出了意外,几人在一处小县城抓一个采花大盗时,意外撞上魔道大宗师,被那位魔道大宗师追出了近百里,虽然最后成功逃脱,但三人也都伤得不轻,而且还偏了路径。
后来被小叶村的村民救下,约定决战的日子已经过去了,陆一渔干脆便不急了,放缓行程,方便师弟师妹养伤。
晏危楼缓缓颔首:“原来是这样。”
看了看院中紧闭的两扇房门,隐约嗅到里面传来的汤药味,再看坐在院子里看似姿态随意,实则随时都能拔剑而起的陆一渔,他目光中露出一分了然。
“陆兄倒真是个称职的好师兄。”
当初在盛京城,晏危楼便摸清了陆一渔的性格,这是个好享受又爱凑热闹的人,并非那种苦修之士。
如今村子里明摆着有热闹可看,这人却安安分分守在院子里,哪里也不去,不是为了守护他那对伤势未愈的师弟师妹,还能是为了谁?
以陆一渔这幅看似散漫,实则严阵以待的姿态,就连晏危楼这个看似与他相谈甚欢的人,一旦有什么不轨,他也能随时随地拔剑出鞘,加以阻拦。
心知晏危楼看出了自己的戒备,陆一渔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他本不是个多疑的人,若不是师弟师妹受伤,暂时失去了自保之力,他也不会这样无缘无故警惕一个陌生人。
晏危楼懒得揭穿他,便也坐在院子里,喝着陆一渔提供的好酒,同他有一搭没一搭交谈起来。
陆一渔天性散漫,还有几分侠气,一边喝着酒,一边将他这次下山以来记忆深刻的经历像是说书一样娓娓道来,眉飞色舞,很是生动。
说到盛京城,他便提及逍遥楼之行,神情遗憾:“逍遥楼名声在外,的确不凡。可惜我那天急着抓天魁,又记挂逍遥楼主的安危,后来还被萧无义约战,竟是没有多少时间逛一逛逍遥楼。”
“还有那位逍遥楼主也是个趣人,将来若有机会,我倒要给晏兄你引见一下……”
正说着,不远处突然间火光大盛,一阵阵海浪般的欢呼声自祠堂处传来。隐约能听见那些人在高声喊着:
“迎河伯!迎河伯!”
晏危楼只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便回过头。神州浩土广袤无垠,历史悠久。即便只是这中域三十三州,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州郡,都有着各自不同的习俗。
这小叶村里拜河伯的习俗虽说在他看来纯属封建迷信,但也算是村民们的一种精神寄托,自有其意义所在。
陆一渔却是神情兴奋:“还是出来游历长见识,以前成日里呆在山门中,除了修炼就是修炼,实在无趣!”
说着,他看了一眼祠堂所在的方向,有些异动。但想到师弟师妹,如今重伤在身,毫无自保之力,又按捺下来,只是目光中还有些可惜。
恰在此时,后院厨房里一个抱着药罐子的大娘走了出来,听见陆一渔嘴里念叨着什么可惜不能去看一看祭祀之类的话,便连忙热情回应道:“这位公子可是对咱们村里祭祀河伯的事情感兴趣?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可以说上一说。”
说着,她一双眼睛直放光,盯着陆一渔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一堆金元宝。
这几天在这里帮忙熬药,她可是清楚的很,这几个外来人都是身份不一般的公子小姐,出手相当大方。只在这里住了几天,给那李阿婆的钱都足够再盖好几间房子了。也让她羡慕得紧。现在看到有机会凑上去,她自然不会放过。
陆一渔一听,也来了兴趣,随手掏出一锭银子:“大娘不妨说说看。”
那个帮工大娘顿时兴致高昂起来,手舞足蹈地说道:“两位公子不知道,这祭祀河伯可是咱们整个小叶村一直以来的风俗,非但是咱们,附近的其他几个村子都是一样的……”
原来,连同小叶村在内,附近七八个村子的村民,都是当年大幽皇朝末年,为了躲避战火而避入深山的大幽遗民。对他们而言,此处俨然一片桃花源。
数百年来,由于这片山脉环境特殊,这些村民几乎都是靠着那一条源河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