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眉哼道:“偏是母亲好性子。她早先做下的那事些都罢了不成。”
丁三太太道:“你都是正三品大员了,还同她一个深宅妇人计较旧事?”
丁眉瘪瘪嘴:“罢了,倒像是我小性儿似的。”乃命将那二房领到东厢房。
不多时,婆子领着人进来了。大过年的,这二房穿得极素淡,进门便给丁眉叩头。丁眉想了想:“时日太久不记得了。你姓什么?”
二房陪笑道:“大姑娘贵人多忘事。我姓……”
丁眉打断道:“算了,不用说了,我也不想知道。有什么要紧事你快说吧。”
二房倒能忍,垂头道:“是。方才出了点子事,我想着,还是告诉大姑娘一声的好。”
“站起来说吧。我不习惯有人跪着。”
二房又磕了个头才爬起,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送到丁眉跟前。丁眉一瞧,是个纸包子。心中一动,接了过来。二房垂头道:“这是方才老爷给我的。让我明儿将这个搁在茶里敬给太太。”
丁眉捏了这纸包子问道:“这是什么?”
“老爷说,是让太太染病的药。吃了这个,太太立时会得一种不能见风的病。如此就没法子搬出去了。”
丁眉打开纸包,里头果然包着点药末子,霎时面沉似水。半晌她道:“老爷亲手交给你的?”
“是。老爷说,若太太搬出去了,他哪里还有脸见人。姑娘也知道,咱们老爷最爱颜面不过,最恐怕有人背后说他的闲话。”
丁眉悠悠的道:“但凡他官衔还低似我,便免不了不痛快,与母亲何干。那么多人羡慕他他倒是听不见。”二房不则一声。丁眉想了想,道,“多谢你来这么一回。横竖我母亲也不要这个男人了,你就接着吧。”
吓得二房赶忙跪下:“我并不敢。”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说不定我母亲日后会改嫁也未可知,她还不满四十呢。”丁眉挥手道,“好了,你走吧。”二房再磕了个头,起身出去了。
丁眉看着手中的纸包出了半日的神,喊了个跟着的人进来,让他立时拿出去查。她自己返身回到她母亲屋里。
丁三太太乃问道:“何事?”
丁眉思忖半晌道:“娘,您看我老子这个人如何?算个好人么?”
丁三太太想了想道:“算吧。他这辈子为官勤勉,性情耿直。虽爬不上去,也没有太大野心。只是对不住咱们母女,那是因为他没把女人当回事。”
丁眉哂笑道:“罢了,爬不上去不是没有野心,是没有本事。跟两位伯父比起来,我老子算是笨的。情商真低。娘,死要面子和耿直不是一回事。”
丁三太太望着她笑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丁眉耸肩:“那个二房呢?”
丁三太太道:“换做我是她,也不会放过已成颓势的大房。桐大奶奶说的是,想让自己过得更好是人之天性。”
“您老倒是看得开。”丁眉道,“我爹非但配不上你,连她都配不上。故此,我不在家这几年,她并没有变得愚蠢?”
“没有,反倒愈发聪明了些。”
丁眉点头:“那我大略能猜到出了何事。娘,女儿是个官身,大过年的怕也不能安稳歇着了。”
丁三太太道:“只当我生了个儿子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