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第一场出府的时间差不多时,谭璇与王林再次上了马车前往贡院,进行第二场考试。
“阿璇此次应稳定能中杏榜的!”几人皆知谭璇的算术顶好的,第一场题目只有经义和算术题,观其神态,王林也知好友发挥很好,而第二场的策论又是他的强项,故而如是说。
“第一场题目出的确实颇合我意,不过还需看后面两场如何。阿林你呢?”当着好友的面,谭璇没有谦虚,头场试题出的很对自己的心思的,短板的诗赋竟然没出。
察觉王林面色愉悦,猜想做的应该也不错。
“嗯,尚可。”
…………
第二场是策论、诗赋和律法题目。这三类题目,诗赋是短板,谭璇决定先做策论和律法,诗赋说不定在写文章的过程中来了灵感。
连下了三日的春雨终于停止了,雨过天晴,到正午时,阳光透过间隙照射到桌案上,写完一道策论后,谭璇把油布取了下来,让考舍透透气。
正午阳光,春息扑鼻,怀着欣悦的心情接着做下面一道。
“刑疑付轻,赏疑从众,忠厚之至。”
读后,闭眼拧眉思索了好一会,才想起此句出自《尚书》中的注疏里,意思是赏罚要厚道,对百姓不能施行□□,当以仁治天下。清楚出处和大意后,边研磨边润色辞藻。
大概是心情好的缘故,最不拿手的诗赋,在自己小憩时,竟想出了自觉不错的诗句,生怕一觉醒来,又忘记了,忍着困意赶紧起身写在草纸上才放了心。
正午暖和了不过大半个时辰,感觉到凉意后,赶紧掩紧油布,再次龟缩在考舍里。
天上没落雨,第二场考完出来,不像前几日那么受罪,可人群里有不时人咳嗽着。谭璇心想,换季时节,一冷一热最容易感冒,找到山竹得赶紧把袄子穿上。
“九叔~”这次最先上马车的是谭杭,看见谭璇,怏怏不乐的喊了一声。
“嗯,怎么,身子不舒服?”穿上棉袍的谭璇不再裹着被子,而是盖在了腿上,察觉谭杭的神情,心中猜到一二。
“不是~唉,算了,反正进场之前我已知道十有八九考不中,现在死心不妄想了。”谭杭摇了摇头,半是回答,半是安慰自己。
“无论如何,若能坚持,就认真的把三科考完。与其中三甲同进士还不如再蛰伏三年,考中一甲或二甲。”也只能这样安慰他了,芸芸举子中,能考中同进士已是非常了不得。
“你放心,九叔,既然千里遥遥的进京赶考,我会用心的。”这次能来京城沾光接受田氏父子教导功课,已有很大的收获,即便考不中,来一趟京都也是值得的。
…………
“落雪了……”第三场的最后一日,谭璇正在为一道杂文收尾时,听到隔壁的邻居喊道。
惊的他赶紧扒开油布去瞅,果然天空正落着大片大片的鹅毛大雪打着卷的飞舞着,当真是三月桃花雪。
幸亏是最后一日,不然不得冻成狗了。怕雪花飘进来打湿试卷,急着扫了几眼,再用砚台把油布压上,紧紧身上的袍衫继续做题。
当考卷交到衙役手上后,谭璇各种情绪交织着蜂拥而来,狂喜的、雀跃的、悲壮的……特别想去疯狂一把将这热烈的情感释放出来,喝酒?撕书?在雪中奔跑扯着嗓门吼上几嗓子?
他还没疯,排巷的举子们已经疯癫了,开始鬼哭狼嚎起来,一点没有读书人的斯文模样。
“咳咳……爹,儿子没辜负您的心愿,这次定能得偿所愿……”
“各位同年,今晚去翠玉楼畅饮不醉不归啊……”
“去什么翠玉楼,到时高中杏榜,等着被岳父大人领走吧……”
…………
笑若桃花恣意朗声的应是考的都不错的,还有不少站在雪中失神喃喃低语的。
“今晚,咱们去喝酒吧!”出了贡院,几人聚齐后,马车才往田府而去。
“表哥难得主动放浪一次,表弟我即便是舍命陪君子,也当要去的,不醉不归啊!”早巴不得出门交际的田文瑄,听谭璇破天荒的主动提出要一起喝酒,欢欣的想要鼓起掌来。
主动放浪?怎么话到他嘴里就变味了呢,知他想歪了,没好气的白其一眼,没好气的说:“是去酒肆,可不是什么翠玉楼,怡红院!”
“阿璇,我陪你去酒肆,嗯~一醉方休。”同一车厢的王林与谭璇的想法不谋而合,笑着道。
“真俗你们,表哥,白瞎了你平江解元的名号。好吧,酒肆就酒肆,反正我也想只品酒香,不谈风月,好好的痛快淋漓的醉一场。”人家两人想法都一致了,胳膊拗不过大腿,田文瑄只好委屈自己了。
可能因情绪太过激动,精神一直处在亢奋中,回到府中,谭璇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干脆起来,把考场中做的策论趁着记忆清晰默写下来,让舅父田昀和帮忙看看,估个名次。
第61章
文章刚默写一半,隔壁的田文瑄已推门进来,叫嚷着趁早出发,不然京城的酒肆没位置了。
“表哥,考都考完了,还呆在书房做什么,反正进士已是你囊中之物,平江的解元落榜,那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嘛!”若真落榜,估计去年的乡试主考官比表哥还先急。
“行了,别鬼嚎了,等阿杭阿林过来咱们就出发。放心,今日有你的酒喝,我已吩咐山竹订好位置。”谭璇不理他,睡不着读书又读不进心里,还不如写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