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夏,打盆老爷惯用的井水过来。”
听候吩咐的依夏推门进房,只见小姐里裳已穿妥,而姑爷……在明锦的示意将水盆放下,憋着笑走出卧室。
“夫君既然太劳累还想多睡会,那就由妾身伺候你在床上洗涑。”拿着拧干的棉巾,走到耍赖不愿起床的谭璇跟前,温柔的拨开脸颊散发,抿嘴笑着倾身擦去。
“唔~”正熟睡的谭璇,突然感到面上一阵凉意袭来,忍不住打个激灵躲闪一旁,从睡梦中清醒。
坐在床头的明锦被他惊吓又迷糊的模样逗得没忍住,忙扭正身子缓缓敛下浅笑,才侧身肃着娇颜,“可醒了?醒了就起身穿衣。”
“哦,好!”觑了眼明锦的神情,晓得惹她不高兴了,忙麻溜的下床找衣服穿。
“娘子,好大的雪,地上积了老厚的一层!若是梅树能开花就好了。”先一步收拾齐整的谭璇走出卧房,发现外面大雪纷飞银装素裹,给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想着方才自己让明锦生了气,忙跑到房中主动讨好。只可惜后院梅树太不争气,愣是一朵花瓣都没开,不然媳妇必定开心,当时花匠明明言之凿凿的说今年会满树红梅绽的。
“四月植上的,时候有些晚,明年便能开了。”
如今府中只有他们夫妻两人,作为户主的谭璇第一次开始学着像模像样的主持繁琐的祭祀之礼,带着节礼与同僚亲朋互相走动,建立人脉关系。
……
直到三天假期过了也没见谭璃来府上应约,谭璇乐得如此,反正他已让山竹大张旗鼓的到国子监以及其租住的院落请了两次。
“阿璇!”好几日没见着谭璇的王林,看到他喊住了,“国史官是不是很冗忙,散了值总没瞅见你人影。”
两人都是新人,忙是正常现象,可王林觉得好友异常的忙碌,有时碰到状元杨庆远和榜眼胡杨,他们皆言谭璇还在藏书阁。
“最近确有些忙碌,有些卷集需要挤出时间去看。你呢,阿森的书院可有着落了?”若不是今日是他岳父的忌日,怕明锦心情悲伤,他还没打算那么早回府。
“唉,一言难尽,我娘打算开春回平江老家,阿森三丫也跟着一起,在平江书院读书还要好些,京都诸事不便利。”提起家事,王林微皱起眉头。
没成亲之前烦心事只涉及自家人的家务琐事,成亲后矛盾要波及的更广。
想起娘子向他哭诉抱怨府中人口多,家宅地方小他爹的种种毛病,顿时连回家的欲望都没有了,恨不得也像好友一样每日晚归。
“这样也好,不是自夸,整个华朝哪个府城的书院能比得过咱们咱们平江。”撇开其它,站在年轻人的角度谭璇还是挺赞同王林父母回平江老家的。
王林家的宅院还没有自家的宽敞,除了父母又加上一对弟妹,住的不挤巴才怪,人一多又没个职务,全家靠一人养活,难免要闹矛盾,真不敢想像假若要没有书肆的红利,日子该如何进行下去,翰林院庶吉士可是没有俸禄,一年只有五十两日常生活补给银子。
“恩,阿森也是这样说的。”即便关系再好,王林也不想过多的透露后宅之事,男人嘴中总绕着后闱琐事,显得嘴碎嘴碎小家子气。
见其无意往深处谈,谭璇也没细问,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成家立业后方知少年时的珍贵。
两人在凛冽的寒风中互相道别后,各自归去。
“夫人呢?”今日是岳父的三年之祭,祭礼设在明府中,原本谭璇准备请假一日的,可明锦姐弟俩都没同意。
“在暖厅。”仆婢回道,
哦,没回房躺下就好。
“老爷回来啦,夫人猜得真准,说要等着您一起用晚膳呢!”听到院外的动静,暖房中的依夏心悦诚服的笑着望了眼柔笑着的明锦,忙出门。
“看来为夫今后可得要老老实实,不然小尾巴铁定被娘子抓着!”方进门,发觉明锦虽面带笑意,可眉目中藏着几丝没隐去的哀色,故意说着俏皮话逗她。
“噢?难不成夫君以往背着妾身……还露的有小尾巴?”明锦放下茶盏,莞尔笑着瞥了他一眼,可语气却轻飘飘的。
“……”好像关注点不应该在这啊,“哪敢呢,天地良心,弱水三千只娘子这一瓢!”趁着厅中暂时没仆人,谭璇连忙狗腿似的走到她跟前表白。
“去,油嘴滑舌!”
观其眉宇间的悲色渐渐散去,谭璇心中也不自禁的高兴起来。
进入腊月后,京都的年味越来越浓,整个华朝各府地方官员的政绩记录小红册子被驿使快马加鞭的送往京都,等待朝廷考评。
因涉及到的政务方方面面,皇帝又不是万能的,便下旨让翰林官员轮番夜值,以待帝召经筳侍讲,谭璇也在应召之列。
小年夜的前一晚,轮值官员中有他。
深夜子时,正当谭璇想着再过半个时辰就可以回府时,突然有几名内侍脚步匆匆的赶过来,为首的一人尖着嗓音传旨,让夜值翰林官谭璇到御书房中侍讲,同行的几人神色不一,羡慕嫉妒恨者皆有。
皇帝的御书房在宣和殿,为方便传唤,值岗的几人呆的殿室距此不远,谭璇心情即紧张又激动的紧随引路宦官,脑海中调出各种知识储备,尽量让自己不去想万一回答不上的最坏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