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和我还真是有默契,我也是来找你打我的。”堵辙努力笑着说,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对我爹说,有我在,不会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对自己说,会保护好她……对她说,都交给我……可是我什么也没做到。”
“我也说过,会尽全力保护你们周全……我说我绝不放手……可是呢……”
“……从第一次见到她,我就很喜欢她,把她当作亲妹妹一样……她总是在我身边,一口一个‘辙哥哥’的叫。”
“我也很喜欢她,可是我不把她当妹妹……不过她叫我‘湛哥哥’的时候我也很开心……”湛暮宵沉浸在悲伤中,没有察觉出堵辙说的“把她当作亲妹妹一样”有什么不对,只是接着说道。
“每次我爹骂我的时候,她都会对我爹说我的好……我闯了祸也总有她帮我分担……她是最明白我的,也只有她猜得到我在想什么。”
“十六年来,我都是孤单的,除了我爹娘、合峥、寂翎、焦鹰、宇阶,其他人都只是把我当这杳魔宫的小宫主,敬畏、恭谦、漠然。尤其是爹和娘扔下这个摊子给我,让我那种孤寂的感觉更盛。但是见到她的那天,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光亮。”
“她太傻……一个月亮、一朵花就能让她感动半天……什么难过、不开心却又憋在心里。”
“……我这一生也忘不了和她下棋、弹琴的场景。我还欠她一个愿望没有实现……”
“……你不会真的一辈子不娶了吧?”
“为什么不行?”
“她记他一辈子,你又记她一辈子……”
“什么?”
“……没什么。对了,我明天就回隐尘轩了。嘉露也打算随拓跋世伯回维国。”
“嗯。这个……给你吧。”湛暮宵晃晃手中的发簪。
“你不想留着么?”
“……想。”
“那你拿着吧。我走了。”堵辙边说边转过身,又抬头望一眼月亮,六月二十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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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夜里,易国,漠阁。
漠阁最深处的一座石林中隐约可见一间小屋。这里是关洲在漠阁的歇脚之处,平日里不会有关沭以外的人来此。
带伤一连赶路下来,此刻慎潇正脸色惨白地靠在身边一颗树上,死死闭着眼睛。
“三哥,我虽然不知道你和郡主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她对你始终和对我们不一样……或许你应该让她知道你……”唐胤看着这样的慎潇,话语间犹豫了起来。
“……”慎潇仍闭着眼睛没有说话,记忆却飘回了五年前,自己随恭王原夏出征前的那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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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慎潇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婵儿,直至她走进恭王和王妃的房内。慎潇知道婵儿会在里面呆很久,于是在王府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停步在曾教婵儿吹箫的花园中。
慎潇无奈地笑了笑,什么时候起,她这个小小的身影就占据了自己的心呢?忘了最初是怎么回事,只记得某一天开始,自己就常常和婵儿在这里相遇。有时带她到房顶上看月亮、看星星,陪她聊到很晚;有时吹箫给她听,只是贪婪着她那因欣喜而神采奕奕的表情;有时对她讲战场上的残酷与危险,看到她眼中对自己的担忧……是,那一刻她的担忧只是为了他……慎潇觉得自己心里满满的。
几乎在同一时间,婵儿从父王那里听说了慎潇几兄弟也会率军随其出发。
而后,当婵儿走在回自己住处的长廊上,她脑中不断闪过的都是每一个十五月夜,慎潇在自己身边的场景。那时的她,还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对慎潇和对其他人不一样,只是好担心,像担心父王会受伤一样,也不想慎潇受伤。
她情不自禁地走到了通往外院的小径上,穿过那条小径,就是慎潇几人居住的厢房了。
花园里,慎潇心底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突然很怕这一离开会再也见不到婵儿,心猛地痛了一下。下一刻,他已下意识地迈动了脚步,走到花园外,却正看见站在月下的婵儿。
“潇哥哥,你离开的这段时间……要好好保重哦。”婵儿笑着说。
慎潇慢慢挪了几步,在婵儿面前蹲下身去,喃喃说道:
“丫头……你还太小了……”
“唔?再过十年我就和你一样了啊。”婵儿天真地对慎潇眨眨眼睛。
“……你喜欢我吗?”慎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