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钱瑾之前不叫钱瑾,本名乃是钱进,是建康都城的太学生,与这刘博伦乃是昔日同窗——只不过这二人虽然同为太学生,却是同窗不同命。在学业有成之后,那钱瑾走了些门路,直接转去了国子学。而这刘博伦……
这刘博伦听了钱瑾的劝告,也去走了阮山涛的门路,然后便被老头一纸文书,直接送到了北地兖州。
“那是你找的老师有问题!又不是我有问题!这事你怎么能怪我头上!”
举着矮几护着身子,钱瑾据理力争。
“我都说了要不要一块去国子学!你自己说学够了不想去的!这你能怪我吗?”
“你当我打你只是为了这个?”
一口唾沫啐在地上,刘博伦转头看向杜乘锋。
“老弟,这老狗嘴里就没有过一句实话,赶紧走,不然朝廷的高手就要从建康过来了。”
“什么叫我没一句实话!我给的明明是好主意!”
听到刘博伦这么说,钱瑾直接梗起了脖子。
“只要他当了这招讨将军,事情就没了,不然你能怎么办?你真准备跟那帮流民一块,跟着他造反?他是死不了,你们呢?你们能活?说得好像你们造反了,朝廷的高手就不会过来一样。”
“你这狗畜!”
愤怒的刘博伦再一次抡起了酒葫芦。
但这一次,抡起的酒葫芦,却没能打下去。
没办法,刘博伦自己也清楚,不管他再怎么愤怒,这钱瑾说的终究是事实——哪怕这个招安看起来再怎么像圈套,那终究也只是看起来像圈套。招讨将军的职衔的确能解决问题,而那朝廷的高手,也未必就真会过来。
反倒是他们如果真的举旗造反,那朝廷高手过来讨逆这件事,却是实打实的。
更何况,他们真的准备好造反了吗?
流民们应该是不想造反的,他们想要的只是过好安生日子罢了。滋阳山书院的人应该也是没这个心思的,毕竟他们袭承了阮山涛的仁义之道,更习惯以和为贵。至于跟在杜乘锋身边的那几个人……李木匠跟流民区别不大,醉心剑道的崔远怕是连造反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至于他自己的话,别看他整日里对着大陈长吁短叹,可如果真让他举旗反旗,那他有点做不到。
至于杜乘锋自己……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刘博伦却也已经清楚,就连这个真正的反贼,实际上也没什么反心。
不管大陈怎么样,对杜乘锋来说都是没什么所谓的事情,甚至就算把大陈的皇帝换成草原的可汗,对杜乘锋来说恐怕也没什么区别——以前刚认识的时候,他还觉得杜乘锋或许像那些高手一样,有着某种不一样的性格,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却已经知道了,杜乘锋的性子,跟那些流民们也差不多。
他们都只想关起门来把日子过好,至于什么征战天下,那种事情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确实,我确实不想造反。”
果然,就像刘博伦想的那样,杜乘锋开口了。
“但是我也很想跟朝廷的高手找个地方练练。”
“……你等一会?”
刘博伦的脑子不够用了。
什么叫找个地方练练?
“所以快点吧,让你们朝廷的高手过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刘博伦才看到,杜乘锋眼中的,那份兴奋。
那份兴奋与雀跃,还有莫名的期待感……简直和当初在兖州武库深处杀死戚锦山的时候,如出一辙!
“靠你了,你肯定能让他们过来,对吧?”
拎起那柄夸张的大戟,杜乘锋使劲拍了拍钱瑾的肩膀。
“我都有点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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