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几日也好,母亲不知,本宫多年操劳国事,自己感觉不知疲倦,如今小病几日,好好补补觉,顿觉神清气爽,真不知道这三十多年是怎么摸爬滚打过来的!”
握着孝逸的手,眨了眨眼,两人会心一笑。
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遑论笞打?
众人说着,便移步御花园。在那绿油油的葡萄架下,搭了些藤椅,秋千,这里原是天后和李孝逸经常流连戏耍之处,如今多了些人,天后没什么,李孝逸倒有十二万分的不自在。
这次宫人们长了见识,直接便将李孝逸安置到了天后身边。
却听荣国夫人道:
“天后这次生病,来势汹汹,可把大家吓得够呛!可知这身边若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早晚都是个事。说到底还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天后也应将这些十几年的老人留在身边,毕竟也是熟知天后的冷暖,不是一味的只图自己乐——“
天后点头,未置可否,却见薛怀义起身跪在天后脚边,泣道:
“臣自知不明事理,惹恼了天后,只求天后念在臣尽心竭力伺候了十几年的份上,解除对白马寺的禁令,让臣可以经常来后宫看望天后。”
天后冷冷一笑道:
“怀义,你自己说说,都错在哪里?也让太夫人和大家听一听,孤真的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吗?这些日子若无本宫罩着,你只怕早已被群臣撕碎。”
薛怀义忙叩头道:
“臣知错了,只求天后见谅,以后必不会再犯!”
捡些芝麻绿豆大小的事一一赔情,天后笑道:
“你不说,孤便替你说,这大明堂和万象神宫走水的事情是谁干的,你心里应该清清楚楚!你和孝逸赌气也就罢了,怎么竟烧毁了本宫的神像?此事本宫吃了哑巴亏,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若是被宋璟他们抓到了你烧毁宫廷的证据,如何放过你?到时只怕本宫要护着你,也是不能够。”
薛怀义伏地不语,天后又道:
“当年南蓼的时候,你跑到太医署大闹,弄得南蓼在朝中抬不起头来,这才伤心隐退:有了清儿卓儿,你又不依,撺掇着内侍省修理他们两个,背着本宫克扣他们衣食不算,还要威胁恐吓,吓得本宫走在哪里,都要将他二人带在身边。可怜清儿一个天聋地哑的,卓儿连汉话也说不利落,他们两个若着了你的道,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好容易把你封官许愿的平复了,你又开始大闹南衙,为着一个谁先走谁后走的小事,和宰相们置气。去年竟和御史台、御林军作对,派武僧在罔极寺袭击攸宜,大闹大理寺,将狄仁杰他们也弄得人仰马翻。你说说你的种种所作所为,孤只是将你圈禁起来,是不是太轻了些?如今你倒肯出来,不是看在太夫人面上,孤早已将你斥退!”
荣国夫人素日也听了一些怀义的劣迹,今日竟被天后细细点来,方知怀义果然捅了大篓子。便道:
“别的也还罢了,只是大明堂和万象神宫是由你多年监造而成,你竟忍心一把火烧了他们?可知天后为了建造此宫,被群臣上了多少折子?省了多少脂粉钱才建起来的?”
又骂李孝逸道:
“可知‘倾国倾城’这四个字不是空穴来风,天后哪里是为怀义扛着,明明是为你这个贱人遮掩。”
李孝逸便瞪起那双青白眼,不回荣国夫人的话。
荣国夫人便道:
“这个贱人天生一双白虹贯日的‘青白眼’,眼仁白多黑少,典型的克父丧祖之象,连天后也被他克得病重,可见是留不得!”
天后笑道:
“倒有人说他是桃花眼,流水性儿呢!母亲不知,怀义每次见了孝逸便要掐得起飞狗跳,他关在深宫里的一个人,又能碍得着外面人什么?本宫日日只怕他们一见面,便要撸胳膊挽袖子斗在一处,这次果然又是如此,传出去不是要被外臣笑掉大牙?怀义你自己说,本宫如何还能容你在身边?”
——天后对二人的事早已清清楚楚,看来生病对天后来说,并不影响她耳聪目明。
荣国夫人道:
“天后,不怕说句你不爱听的,这也是你厚此薄彼、喜新厌旧的缘故,怀义这十年也是给你宠溺惯了,只怕到了这个关头,他也是情难自拔。”
天后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