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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第1页）

&ldo;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了密信，他们还是能够火速会盟。此次北伐，也并非所有人都看好。老种相公……&rdo;

军情之事，不能吐露太多。这次的命令来得极为突然，仿佛是什么断掉的榫头突然接了起来。整个军营里的效率不同寻常的高，直接接到来自己蔡京和童贯的指令。

岳飞被分到种师道的麾下。老种相公镇守西疆多年，对付西夏也许是一流，但面对一直与其处于和平状态的辽军，还能不能所向披靡？

岳飞转而轻轻叹气，&ldo;但小弟既然从军，朝廷有召，正该尽忠尽职，杀敌报国。这一去吉凶未知，师姐在京师要多保重。&rdo;

她心中五味杂陈，半是隐忧，半是觉得荒诞。

突然想到，西门庆是不是和瞻云馆里的金国使臣有接触‐‐尽管只是讹他们的礼物‐‐这厮会不会知晓些内幕？

掩饰住变幻不定的脸色，不想在岳飞面前显得太悲观。

&ldo;那好，你定要注意安全。虽说打起仗来不要命，但……但……&rdo;

说到一半，自己噎住了。劝他什么？虽说打起仗来不要命，但倘若真的敌我力量悬殊，还是先跑为妙？倘若辽军势不可挡，千万别螳臂当车？

虽然知道历史上的宣和伐辽，结果必定是一塌糊涂的惨败，但这种话，对岳飞说？劝他贪生怕死、明哲保身？

最后硬生生改口：&ldo;但还是要机灵着点儿，北方胡人血性生猛，从小骑在马背上，战法多样，都不是西夏军能比的。还有……嗯……&rdo;

伸手入怀，掏出来个小纸包。最后剩的那一点点赵太丞家顶级伤药，是她为了拔高那点无中生有的&ldo;女侠&rdo;风范，一直随身带着的，总觉得万一哪天能派上用场，救人于水火之中呢？

这会子不心疼，全让岳飞拿走。

&ldo;若是受伤了，千万要冲洗干净，烈酒擦净，再上药。别用军队里发下来那些的劣质药。&rdo;

岳飞惊讶一笑：&ldo;这倒有用。多谢了。&rdo;

才想起来问一句：&ldo;你怎么知道我们分配到的都是劣质药？&rdo;

扈三娘说的。她时时到禁军训练场去深情守望，这点细节自然无所不知。

但潘小园懒得解释，只是简单笑笑：&ldo;饭都不给你吃饱，药还能有好的？&rdo;

岳飞无奈一笑。紧了紧背上长弓的系带，凝望远方。

忽然又孩子气地来了一句：&ldo;只可惜行军的时候没肉吃，要饿着了。&rdo;

潘小园这阵子不间断的&ldo;扶贫&rdo;，总算让这小伙子越长越结实了些。可惜宋军征战时的标配军粮，都是反复蒸晒过的炒米炒面，顶多配点盐卤，除了提供热量，没太多营养价值。岳飞这一路，显然是免不得再次进入营养不良的状态。

她笑问：&ldo;能跟你们长官说说，允许带腌肉么？&rdo;

岳飞很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觉得这事希望渺茫，不言语。

潘小园做出轻松神态，笑道：&ldo;走，姐姐带你去酒楼里吃顿好的。&rdo;

刚把岳飞带到白矾楼雅座，四周富贵环绕，莺声燕语，就看他明显不太自在。等两个歌伎姐姐笑眯眯的过来搭讪时，岳飞彻底脸红了。

不等他开口，潘小园赶紧把他带出去，换了家寻常酒肆。知道岳飞不多饮酒，也不喜奢侈，便只要了一角好酒，铺上样肉菜，让他尽情吃一顿。

岳飞忽然问：&ldo;武松大哥呢？最近没他的消息。&rdo;

潘小园正抿一口酒，听他这么一说，全呛住了。

盯着眼前的半盏残酒，轻声说：&ldo;几个月没信了，想必是山上事务绊住了。那个什么十节度……&rdo;

说完一句话，轻轻咬牙齿，听到自己的回音在胸腔里回响。

怎的她就完全进化不出所谓的&ldo;好汉胸襟&rdo;，把儿女情长看得一钱不值，绝不让个人私欲左右情绪呢？

是不是她从一开始就高估了自己的能耐，同时低估了别人的？

一句轻飘飘的话说完，本来想潇洒地再喝口酒，忽然喉间一梗，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掉到酒盏子里，一个个琥珀色小水珠，滴滴答答往外溅，停不下来。

哭着哭着，就成了泪流成串，告诫自己不要失态，却偏偏适得其反。委屈的情绪一发而不可收，明知对面是岳飞不是武松，自己再怎么伤心，该看到的人看不到，偏偏是让别人看笑话！

岳飞慌了：&ldo;师姐怎么了，我……小弟说错什么话了？&rdo;

她说不出话，摇摇头，泪水抹掉，眼眶红红的，勉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