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民人等,胆敢擅自蓄发割辫者,皆以谋反论处。”
“如今修武县大牢中,数十亡命之徒,一朝同时割辫,不是谋反是什么?”
“现本府令你,立刻将印信交于县丞,待罪府中。”
“等本府行文抚台大人,再行议处!”
陈子服一愣,抗声道:“府台大人,下官乃是吏部选派的修武县正堂,任免之权,在部不在省。”
“即便临时褫夺,也该有巡抚衙门公文。”
“此乃乱命,恕下官不能奉命!”
叶知府大怒,拍着桌子厉声道:“如此惊天逆案,岂容公文往来,迁延时日?”
“修武县县丞何在?”
下面却久久无人应声。
叶知府正要发怒,陈子服拱拱手道:“本县胡县丞服丧守制,现职位出缺,未有委任。”
叶知府横了他一眼:“修武县教谕何在?”
门外有个老气横秋的声音应道:“下官在此!”
一个佝偻老者,从人群里挤出来,到堂上躬身施礼,正是杨教谕。
“杨教谕,本县县令陈子服待罪期间,修武县县事,由你暂时署理。”
“你可有异议?”叶知府笑眯眯地道。
一个小县学官,几乎不可能得到正印主官的职位。
而依照惯例,既然暂时代理,那么如果陈子服真的去职,这个职位,顺理成章就会由他补任。
除非,上司另有推荐。
而这推荐权,却正好就在叶知府手里。
计划中强行架空陈子服,叶知府依赖的,正是这一点。
但这天大的好事,落在杨教谕头上,他非但没有惊喜之色,反而皱了皱眉头。
他看了陈子服一眼,略显迟疑。
躬身道:“禀府台大人,陈县令履任以来,公正廉明,深孚众望。”
“况且,这谋反之事,子虚乌有,现在尚无定论。”
“下官愿以身家性命,担保此事与陈县令无关,请府台大人收回成命!”
说完,深深弯下腰去。
县衙门外的生员先喊起来:“杨教谕说的对,我等都愿意为县尊作保!”
接着是百姓们山呼海啸的声音:“我们修武县的百姓,都愿为县尊大人作保!”
忽然,门口刘二等十几个衙役带头,扑通跪倒在地。
然后,密密麻麻的人群,有如风吹麦浪,一层层相继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