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是觉得我的相貌过于寻常?”青年笑了,“避人耳目罢了,王爷可不要忘了师父的独门本事。”
“这么说,你的脸……”赵恺说到一半便不说了,转了话锋,“你方才说,你是来帮我的。”
“是。”青年道,“五年前家师惨遭杀害,凶手是谁王爷想必也清楚。不瞒王爷,我想报仇。”
“你的意思是,你想报仇,所以愿意助我。”赵恺沉思片刻后道,“可是既然是想报仇,为何现在才出现?”
“正因王爷如今需要我,我才出现。”青年瞥了一眼赵恺的神色,问道,“莫非王爷是不信任我?”
赵恺摇摇头,“不是不信。我只是在想,你能如何帮我。”
青年道:“还请王爷借我一间屋子,和一套女子的衣饰。”
两个时辰后,赵恺正在看书,一边看书一边却也想着方才的青年,觉得于情于理他的话都应当是可信的。他当年和俞见柏有交情的事,知情的人甚少,如果那青年师承俞见柏,那他来此便情有可原。
而师父遇害,他对宁王想必是恨之入骨,如此说来想报仇也是真的,他势单力薄,必然只能依附自己。
他会易容术,于自己的确是一大助力,五年前因赵恒破坏而未能开展的计划,如今也可以重新谋划。
而现在的时机,竟像是比五年前更为有利……
赵恺正想着,敲门声却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头看去,见是凌寒走了进来。
“你来得正好,”赵恺的声音温和下来,“你去打点一间客房。今日来的那个青年,我打算留下他。”
凌寒不说话,赵恺正觉有些奇怪,却忽然听她道:“王爷。”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就让赵恺浑身一震,惊讶地盯住女子的脸,因为他听到的,分明是男子的声音!
“你是……”赵恺扔掉手里的书,大步走到“女子”身边,仔细察看她的容貌,却找不到任何的破绽!
“若再给我三日,我还可制出变声的药丸,然而举止性情,却非一朝一夕可以模仿。”
赵恺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唏嘘道:“你的易容术,必是早已青出于蓝了……你,叫什么名字?”
“苏岂。”
苏岂以宾客的身份在勤王府住下,由于他不愿公布自己的姓名,勤王便吩咐下人,一律称呼他为俞公子。
勤王的时间显然是不多了,因此第二日就让下人传唤苏岂,请他到书房议事,依旧是只有他们二人。
赵恺屏退了伺候的婢女,就连门外侍卫也命他们退出三尺开外,不得靠近。苏岂开始还不明所以,可当他听完赵恺的全部计划,就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小心谨慎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他竟也敢想!
赵恺的计划说来也简单,就是四个字,偷梁换柱。他想让苏岂易容成当今皇帝,颁布传位给他的矫诏。
如果五年前俞见柏没有遇害,顺利到了京城,那赵恺也会与他商定这件事,不论他同意与否,赵恺都会想办法迫他答应,现在尽管迟了五年,可皇帝病重,易容起来却变得更容易一些……
这事看似荒唐,却并非不能做到,只是赵恺身为皇子,竟会有这样的想法,那他与逆某犯上的乱臣贼子有何异?苏岂不禁深深看了一眼赵恺,只觉他恐怕是想皇位想疯了。
“这事如今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赵恺道,“本王相信你不会背叛本王,如若事成,必当重赏你。”
苏岂闻言默默冷笑,这事既然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一旦成功,赵恺还不赶紧杀他灭口?
苏岂住进勤王府的第三天,赵恒派出的暗卫回宁王府复命。暗卫单膝跪地,向赵恒汇报少年的行踪。
“公子七天前离开扬州,三天前抵达京城,回京当日就径直去了勤王府,并在那里住下。”他觉得每说一句,男人的脸色就沉上一分,让人心惊胆战,“公子回京时易了容,前后判若两人,勤王应该并不知道他与王爷的关系。”
赵恒沉思着,他果然去了勤王府。想找人联手,赵恺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竟真的打算对付他!
暗卫偷偷瞥了一眼自家王爷,只见他面无表情,整张脸冷得如寒冰一般,眼神沉得仿佛浓墨。
这时,忽然有一只灰色的信鸽扑棱着飞到窗台上,赵恒打开密信看了一眼,又重新写了字条绑回信鸽的脚上,让它飞走。
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暗卫,赵恒挥了挥手,吩咐道:“你不必再跟了,回去休息吧。”
小半个时辰后,勤王府南院僻静处,灰色的信鸽从空中飞下,扑腾了两下翅膀后停在草地上低头啄食。
凌寒俯身从鸽子的脚上取下字条,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