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之后,天气越发炎热了,太阳一出来,整个大地就像是处在一个巨大的蒸格之中,又热又闷,哪怕不穿衣服待在屋里浑身也都是汗涔涔的。
宋挽之前底子弱,最喜欢的就是夏天,只有在这个季节她不会怕冷,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但现在不行了,她的身体好起来,坐在马车里热得不行,周身上下没有一刻不在冒汗,脸也红得厉害。
顾岩廷买了把蒲扇,一路上不停的帮宋挽扇风,宋挽几次想把扇子拿过来自己扇都没能成功,只能由着他去。
他们到瀚京的时候正好快到午时,日头正盛,这个点儿没什么进城,连把守城门的官兵都热得躲在城墙后的阴影下。
马车在城门口停下,很快有官兵上前,影驰把通关文书拿给他们。
这是贺南州另外让人伪造的,顾岩廷现在的身份是郴州开客栈的富商,也是当今越安侯的亲表哥。
官兵很快放行,马车进了城,径直来到城中最好的客栈悦来楼。
房间还是贺南州早就定好的,顾岩廷带着宋挽他们一进去,伙计便认出他们的身份,惊喜道:“顾老板,您可终于来啦,侯爷和夫人可一直盼着您呢。”
顾岩廷瞟了伙计一眼,问:“你知道我什么身份?”
伙计连连点头,说:“当然知道啊,您是侯爷的亲表哥,不止小的,全瀚京的老百姓都知道您要进京探亲,听说陛下还要在宫中设宴款待您呢。”
能跟越安侯府扯上关系的人那都不是一般人,伙计的语气有些刻意讨好,影驰给了他一锭碎银做打赏,淡淡道:“你先下去吧,若是我们东家有需要,我再叫你。”
影驰之前是跟着贺南州的,出手也是相当阔绰,伙计笑得脸都要烂了,连连应是,然后退下。
吟娘笑吟吟的说:“你们这个侯爷在昭陵地位好像挺高的,不知道人长得好不好看。”
顾岩廷沉沉的说:“你都够格当他奶奶了,就算他长得再好看也不关你的事。”
吟娘不以为意,抚着自己艳丽的脸颊说:“这可不一定,万一他死乞白赖非要跟我在一起呢。”
顾岩廷不理她,带着宋挽先进了房间,然后吩咐影驰派人看着吟娘一点。
这里毕竟是瀚京,各方势力交错,眼线也多,不能太招摇。
伙计得了赏,很快送了冰块来。
凉意慢慢在房间散开,宋挽终于感觉没那么热了,眉头舒展开来,小声跟顾岩廷说:“我以前身子弱,从来没用过冰块,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么舒服。”
说这话时,她一脸享受,顾岩廷看出她是真的喜欢,说:“既然喜欢可以把冰窖挖大些,以后夏天都可以用。”
宋挽点点头,觉得这个主意很好。
她流了很多汗,头发都被打湿黏在额头,顾岩廷抬手帮她理了一下,宋挽没有躲开,这一路他们一直同乘一辆马车,虽然没做那种事,肢体接触也比之前自然了很多。
气氛正好,顾岩廷有点心猿意马,房门突然被推开,贺南州不请自入,见两人的姿势颇为亲昵,捂着眼睛说:“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顾岩廷收回手扭头看着贺南州,沉着脸说:“不知道敲门?”
贺南州嬉皮笑脸的说:“表哥,咱俩谁跟谁啊,这青天白日的还用得着敲门吗?”
贺南州这声表哥叫得相当自然,一点也不见外,叫完凑到顾岩廷和宋挽面前仔细打量他们被吟娘易容后的脸,啧啧道:“这易容技术可真好,连汗水都有,一点儿也不像人皮。”
贺南州说完想捏捏宋挽的脸看看手感怎么样,被顾岩廷拍开。
顾岩廷的手劲儿不小,贺南州被打得有点疼,皱着眉说:“表哥,我就只是想看一看,你下这么重的手做什么?”
顾岩廷毫不留情的说:“你应该庆幸我现在手里没有刀。”
不然的话,就不只是打一下那么简单了。
贺南州知道顾岩廷不好惹,故意对宋挽说:“表嫂,你怎么不管管我表哥,他这么凶,怎么把客栈开起来的?”
贺南州相当入戏,宋挽还有点不适应,柔声说:“侯爷,这里也没有外人,说正事吧。”
贺南州的表情收敛了些,正经道:“就是因为这里没有外人,我才让你们多适应下新身份,再过几日你们还要进宫参加宫宴,可别一来就露了馅儿。”
贺南州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担心,反而有些期待兴奋。
朝廷下令通缉顾岩廷和宋挽他们,他却大张旗鼓的让他们回京,还成了皇室的座上宾,这不是天大的讽刺么?
“侯爷放心,文书上的内容我们都记住了,不会这么容易露馅儿的,”宋挽说完又问,“现在京里是什么情况?”
“这些说来话长,咱们先坐下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