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不准自家出去救人,此际风不破却在撩拨着斡图达鲁人,他用的弩是龙家特有的铁臂弩,是龙家老祖宗在前宋神臂弩的法式上,将弩臂换做了精钢,神臂弩已经是二百步外可以伤人的弩力,因为更换了弩臂,铁臂弩的弩力更是强劲,若是敌手没有穿着战甲,三百步外都可以射个通透。而且风不破的弩法得自龙平沙的传授,虽不敢说百步穿杨,但是二百步的距离,人形大小的物件肯定逃脱不掉。
却只射了战马。
风不破没有理会,一根根手指曲伸着在计数,数到二十的时候,右臂猛的上扬起来,之后又利落的劈下。
随着风不破的动作,坡下一声鞭响,接着就是战马奔跑的声音。
龙承烈返身扑向平台,从灌木中探出头时,却见自家的战马黑虎子正驮着一名银光闪亮的军将,挥着一杆长枪,向着倒在地上的斡图达鲁什长驰去。
没戴头盔,仅是束了发髻,银子打造的公子冠受了阳光的照射,益发鲜亮的耀眼,冠上两根雉尾被风吹着,弯成初月一般,烈烈舞动。
甲是银甲,仿的是唐时明光铠的样式,上面红黄蓝绿,镶满了珍珠玳瑁,各色宝石,威武不说,光是那一番富贵模样,就能勾起老实人的杀心。
匆匆一撇之下,虽然个背影,龙承烈立时认出那是自己的礼甲。
只是被礼甲遮掩了,看不出那背影属于哪个哥哥。
那礼甲是龙承烈父亲束发时的礼物,是龙平沙在儿子束发前,花了七百两银子,求了京城官营中的制甲大匠李木河打制的。
打制时,老爷子压根就没想过让儿子穿着这一身上到战阵,只想要打造一身在婚配、受阅那种展露颜面时穿的礼甲,故而,不仅在薄薄的一层铁皮上涂了银粉,更是将家中多年收集的珠宝满满镶上。
父亲殁了以后,礼甲就传到了龙承烈的手里。
投军之时,这礼甲作为龙承烈对祖父的念想,一直带在身边。
“风叔……”
不明白风不破这番安排的用意,舍不得银甲,也舍不得穿了银甲的哥哥丢了性命,龙承烈抓住了风不破又在计数的胳膊,急急说道:“吹号角,下令那人回来……”
无论那人是谁,穿了这么一身,注定是要被斡图达鲁人当做搏杀的主要目标来对待。
一股子大力传来,风不破竟是用左臂推开了龙承烈,屈伸的手指又计了三个数,右臂又是一挥一落。
“少爷,回来……”
“少爷……”
坡下传出了叫破了嗓子的呼喊,乱糟糟的喊声中,三匹战马奔了出去,向着穿着银甲的那人追撵去。
龙承烈这次看清了,奔出去的是风成九、万传山,还有左队布息族兵士达里忽,都是右锋中的骑术好手。
三个人打扮得很是怪异,风成九好些,衣甲齐全,万传山没带头盔,一件身甲穿的歪歪扭扭,很像是匆忙套上的模样。
达里忽原本身上甲胄是齐全的,此刻却是脱了身甲,只在头上歪扣了顶头盔,身上的短衣敞开了胸怀不说,裤子也脱了,裸了两条黑腿,胯下的战马也卸了鞍鞯,这副模样,应该是扮成在洗澡或者与人苟合时被惊到了,匆忙中抓了一匹马便跑出去追撵。
也幸亏达里忽是草原中长大的,即便这样,马上的身形也安稳如山。
一股浓浓的火油味道由坡下传来,伸头探望,只见几个兵士正劈开了火油袋子,将火油泼洒到银杏树上。
右锋在从绿安大营出发前,考虑到与十人以上的硬探拼杀时没有资本,就只能在军械上做足了准备,仅火药就备了五百斤,守城的猛火油也搞来许多,有四百多袋,足有二千余斤,这些军用卖不出去,也不敢卖,大蛤蟆大方起来,手笔一挥,给了这老多。
东西太多,逼得龙承烈没有办法,除了自家的坐骑,把冯光蔡的坐骑雪花豹也借来了,通过冯光蔡,还找寻了他在第二将骑营做统营游击的叔伯兄弟,借了五匹战马,如此,才将这些物资运到了青石坡。
身后,还有二十几个兵士在忙碌着,将昨夜堆在草屋周围的柴捆搬运到平台下,还有几个在匆匆拆解着草屋,将枯草一堆堆的捆扎起来。
运到平台下的柴捆和草捆,叠垒起来,两个兵士在风六伯的带领下,正在向那上面泼洒火油。
“随我来……”
随手指派了一名兵士监视着百木寨的动静,风不破一拉龙承烈。
“做甚……”
“斡狗子连着诱我两阵,我不还回去,没的损了名头,让他们得了笑话……你想着与那小大姐报仇,等着,马上就是机会,成九他们诱出了斡狗子,尽管让你杀个够,说不得还会完成将令……”
风不破素来都是称着斡图达鲁人,此际斡狗子的名号喊出来,明显也是气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