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只要你恢复记忆就会记得,着什么急?”
顾岩廷温声说着继续帮宋挽擦泪,宋挽哭得停不下来,红彤彤的眼眶跟个泉眼儿似的,眼泪噗噜噗噜直往外面涌。
顾岩廷的手很快被打湿一片,有些无奈,之前是真没发现她这么能哭。
视线被泪水模糊,宋挽看不清顾岩廷的脸,哽咽着说:“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听你说的那些感觉自己好坏啊,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宋挽哭得打了个嗝儿,顾岩廷想抱抱她,她立刻跟躲瘟疫一样往后退。
顾岩廷只能和她保持着距离说:“你没有变坏,是我不好。”
宋挽摇头,抽噎着说:“你没有不好,是那个姑娘先遇到你,又对你情深意重,你理应护着她,是我不好,我……”
“我先遇到的是你。”
顾岩廷打断宋挽,宋挽一顿,泪眼朦胧的看着顾岩廷,问:“什么?”
顾岩廷朝她走了一步,说:“我刚到瀚京的时候,在街上被一个纨绔子弟带着家丁围殴,你将随身带的银两给了我,让我及时去看大夫,救了我一命。”
其实当时顾岩廷只是看着被打得很惨,身上的伤并不重,他故意夸大了些,给宋挽扣上了救命之恩的帽子。
宋挽蹙眉看着顾岩廷,对他说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狐疑的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你?”
“五年前,那时你和你母亲一起坐在马车里,并没有下车与我直接接触,我是通过马车上挂的牌子知道你的身份的。”
顾岩廷立刻回答,一点也没有犹豫。
宋挽听到他说自己只是坐在马车里,并没有下车与他接触,对这件事稍微信服了些。
她因病鲜少出门,便是出门也有爹娘或者兄长陪同,不可能结交什么陌生男子。
宋挽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她的情绪稳定了些,低声说:“就算我那个时候真的救了你,但那些银子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那位姑娘的母亲将赖以为生的铺子都卖了给你做盘缠,份量是完全不能比的。”
顾岩廷问:“所以在你看来,感情要分先后,恩情也要分轻重,自己的喜恶在这些外在的约束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顾岩廷的语气又加重了些,分明是不赞同宋挽这样的想法。
宋挽张了张嘴,一时失语。
因为常年病弱,所有人都把她当易碎的瓷娃娃保护着,她知道大家都很爱她,但她好多时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活着。
她总是在吃药,一到冬天又怕冷的很,便是天气暖和了出门也要小心防护,不然就会生病。
她像一株病怏怏的小草,经不起任何的摧折。
好多时候她都有很多不好的想法,想大发脾气不吃药,想任性妄为的出门游玩,甚至想自己在某一天病死算了,也免得让大家难过伤心。
但这些她都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会伤了大家的心。
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情绪变得不重要了,她不再渴望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不再抗拒吃药,她努力微笑,扮演着乖巧听话的宋家大小姐,让所有人都放心,她会好好活下去。
哪怕她觉得这样活着其实一点意思都没有。
“怎么不说话了?”
顾岩廷追问,宋挽回过神来,看着顾岩廷的眼睛说:“这世上没有人能真的随心而活,不能事事都按照自己的喜恶去做。”
顾岩廷从来没有迁就别人的想法,唯有实力不够的时候,要先隐忍蛰伏,等日后时机成熟再说。
他不理解宋挽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沉声问:“为什么不能?”
他的眼神明亮坚定,像是一把锋锐无比的绝世名剑,可以劈开一切迷雾。
宋挽有些羡慕,却又不敢与他直视,垂下眸子说:“因为人不是只为自己而活,还要为至亲至爱而活,若是按照自己的喜恶行事会伤害到他们,便不该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