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茉莉味,这脂粉香的呛人,难闻的很。
忆起弹幕上所言顾佳茴曾去见过谢瑶,又明知她不在府中,还跑到玉轩来说要见她,在她寝室中待了许久,摆弄过她桌上的脂粉盒子。
顾休休摇了摇头,低笑了一声,似是讥诮。她指尖叩在梳妆台上,一下一下敲着。
真不知顾佳茴是怎么想的。
贞贵妃都舍弃了谢瑶,顾佳茴却还觉得谢瑶能在四皇子那里说上话——这或许也不是顾佳茴愿意帮谢瑶的真正原因,大抵还是心有不甘,看不得她过的太安生。
顾休休有些兴致缺缺,懒得理会顾佳茴和谢瑶的小把戏,但她又向来不是吃闷亏的性子,长睫一扬:“朱玉,帮我把秋水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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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蒙蒙亮时,顾休休便听到了鞭炮声。平日素净惯了的玉轩内,人来人往,奴婢仆人忙得脚不沾地,那交迭的脚步声吵得她实在睡不着觉,只好起了榻。
古时昏礼,其中有一个昏字,便是因为这里的人成婚、迎亲都在黄昏时,他们认为黄昏乃是吉时,取其阴阳交替有渐之义。
作为新娘,顾休休不必起太早。反倒是元容,今日要被折腾得不轻,天不亮就要起榻去乾明门祭□□拜,饿着肚子听礼官念那冗长无趣的告词,再受天子醮戒之礼。
等这一套流程走下来,来永安侯府迎亲时,便刚好是黄昏之时。而在这之前,顾休休只需要打扮得当,在闺房中待嫁便是了。
虽然是第一次成亲,多少有些紧张,但相比起坐立难安的永安侯夫妇和手忙脚乱的顾怀瑾,顾休休觉得自己还是显得淡定多了。
她简单用过了早膳,沐浴更衣过后,换上了皇太子妃的褕翟礼服,头戴九翚四凤冠,两博鬓九钿,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婢女描眉梳妆。
永安侯夫人将永安侯和顾怀瑾都赶了出去,坐在顾休休身边的蒲团上,神色似乎是有些紧张:“豆儿,你如今长大了……”
见母亲含糊其辞的样子,顾休休疑惑道:“娘,您想说什么?”
永安侯夫人硬着头皮,将一本画册塞到了她手里,压低了嗓音:“到没人的时候再打开看一看。”
这话听起来十分的熟悉,就在不久之前,到永宁寺的佛殿中抄佛经时,虞歌夫人也用着极为相似的神情,说过极为相似的话。
顾休休垂下眼尾,不动声色瞥向那本画册,外封面是宝蓝色,没写着字,画册不怎么厚,但拿在手里很有分量。
她心中顿时明了,这东西必定是传说中的春宫图了。其实在北宫中,皇后派去教习讲解大婚当日礼规的女官和嬷嬷,已是给过她几本房中秘术的小册子了。
但她觉得大抵是用不上,就没有看,直接让朱玉收了起来,压箱底了。
旁人给她是一回事,永安侯夫人作为她身边最亲近的人,给她一册春宫图,这令顾休休无所适从,由耳根到脸颊,都蔓延泛起一片烧红。
顾月当初进宫时,永安侯夫人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宫中自有女官引导,用不着她操心。
但顾休休就不一样了,这明媒正娶迎到东宫里的太子妃,她作为母亲,自然是有义务要教导顾休休如何服侍太子殿下的。
就在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氛围,母女两人大眼瞪小眼之时,顾佳茴来了玉轩,手中捧着一柄玉如意,道:“祖母让我给姐姐送来此物,贺祝姐姐今日大婚。”
说话时,她视线不住向那梳妆台上瞄去,直至看到婢女给顾休休用了那盒脂粉,才放下了心,嘴角微不可见扬了扬。
送完了玉如意,顾佳茴便又离开了玉轩,母女两人说了些体己话,便这样熬到了黄昏之时。
顾休休坐在玉轩里,听到了永安侯府外的鼓吹乐声,她知道迎亲的仪仗队已是到了门外。
永安侯夫人取出了红盖头——顾月绣到了一半,便由永安侯夫人带回了府中,着手绣完了另外一半的盖头。
她象征性地盖在了顾休休的九翚四凤冠上,这盖头四四方方,霞缎绚美,边角挂着彩穗,绣着翱翔于天的九尾凤凰。
盖上以后,在朱玉的搀扶下,顾休休站了起来,朝着玉轩外走去。
待她到了前院时,元容也随着礼官进了永安侯府,他将手中的大雁交给随行者,看向他将要迎娶回东宫的太子妃。
虽盖着红绸,看不清她的面容,单是看她凌傲的气质,似是腊月寒梅,又似松柏竹兰,微抬着皙白修长的颈,比那湖中的天鹅还要优雅端庄。
按照礼规,将由永安侯夫妇先后训诫过顾休休后,再由顾怀瑾这个兄长将她搀扶上凤轿,太子则乘金辂车至东宫。
顾怀瑾向来与顾休休斗嘴斗惯了,但却比谁都宠爱这个妹妹,顾休休受父母训诫过后,她的手还没搭上他的手臂,他的眼泪就哗的一下落了下来。
顾怀瑾用着抿着唇,抬手抹了一把泪,瞪了一眼看过来的元容,似是想要警告元容,若是对他妹妹不好,他可是绝对不会绕过元容。
可转念一想,他太了解元容了,元容又怎么会对他妹妹不好?
往年旁人都以为元容与他关系亲近,每每打了胜仗回到洛阳城里,便一定会到永安侯府寻他。
他们都不知,元容说得是寻他,但哪一次进府,必是要拐弯抹角,提到顾休休,而后装作无意似的,在府中与她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