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如镜的精致感,反而从这种细琐的破碎和拼合中透出一种执著来。白色的眼白用贝壳制成,
瞳孔、虹膜都用黑曜石点缀,这些材料都具有较强的抗腐蚀性能。整个面具简洁而严肃,只
是旨在勾勒出大致的脸部轮廓。但是,又不像是要起什么遮盖或保护的作用,因为面具只盖
到颈部。那么,这种单独对脸的装饰有什么意义?这张突出的面具又如何同陵墓主人的身分
相统一呢?
脸确实是人身上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因为它最经常地处于视野的中心位置。脸也是人最
早熟悉的一种视觉形象,3个月大的婴儿就能够辨别出一张陌生的脸孔,母亲或其他养育者
熟悉的脸能对婴儿起到镇静作用。
同时,脸又是人自我意识中最在意的一个部位。脸是人身上除背后以外唯一一个自己看
不见而又必须面对他人的部分。从古希腊关于水仙少年临水自照的自恋故事,到我国古代青
铜镜背透影的精湛工艺,都可见出人们对容颜的精益求精和丰富想象。
人们对脸的敏感和装饰热情亘古不易,经久不衰。自古到今,多少美赋佳篇吟诵歌唱都
围绕这一主题,几乎所有的文化、所有的语言中都有占绝对优势的内容、语汇描画一颦一笑、
眉目唇齿。英语中描写各种形态的笑的词汇就有一打,汉语中目字偏旁的汉字为数更多。
&ldo;盯&rdo;、&ldo;瞠&rdo;、&ldo;瞪&rdo;、&ldo;瞄&rdo;、&ldo;睚眦&rdo;,都是直视,但各自的细微差别一望便知,&ldo;眺&rdo;、&ldo;盼&rdo;,
&ldo;眯&rdo;、&ldo;瞅&rdo;、&ldo;睬&rdo;、&ldo;睥睨&rdo;,则更是写尽了眼神流转中的种种情绪流露。
从艺术表现的角度看,脸所占据的地位更加重要。在考古发现的文化遗迹中,脸几乎成
了人的象征符号。许多镌刻在金属物件上的纹饰,写画在陶器、漆器、布帛上的图案,以及
石壁或大地艺术中的刻画,都夸张地突出了脸部的特写,有的甚至放弃四肢躯干的表现,只
保留人脸的基本造型,玛雅人的象形文字即如此。这种表现手法在现代绘画、雕刻艺术中成
为一种刻意追求的风格,而它的原始、朴素的形态在儿童自发的、幼稚的绘画中就有表现。
人脸的这种强大的表现功能很早就为人类所认识,并且成为人类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项
道具。
无论是在宗教仪式上还是在社会地位的标识中,头脸的装饰、纹花都是最为重要的内容
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