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想不通,卫凉歌倒是不去想了,而是将心思放在了那镇国侯三个字上。等等,她似乎回想到了什么!卫凉歌快速的从檀木雕花桌下,把那个被她丢去垫桌脚,都堆满灰的小册子给拿了出来。这是回宫之前紫萝给她的大周官员名册,她当时只是粗略的看了几眼,曾经似瞥到过这镇国侯的三个字来着。在哪儿一页呢……对了,就这!只是,在她看到上面对镇国侯的一系列描述后,卫凉歌的脸色却突然沉了下来。镇国侯是先帝在世的左膀右臂,曾经为先帝打下江山献出了不少力,若不是因为他与先帝闹了一场,自愿退出朝堂,不再涉世,说不定现下已经是位异姓王了。曾是武将,又有一定地位,此人若愿出面,前去淮南,沈相那一堆人自然是无话可说。可是,他可是与大周先帝不对盘那么多年,还因此脱离朝廷,自愿退隐,这又怎么才能把他说动,去屈尊降贵派发赈灾物资呢。哎,又是个难题!卫凉歌终于明白,为何大周的历代皇帝都那么短命了,这大周太后,还真不好当!没有人知道太后这一日究竟是怎么了,自打早上下朝后她就一直把自个儿关在凤藻宫中,谁也不见。琴槡和德福两人杵在殿外的长廊上,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天上弯月。“德福,你说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太后今日可什么都没吃呢。”德福缩了缩脖子。“我可不敢,你没瞧见太后今日回来时那吃人的眼神……”砰——!是殿内有人撞开大门的声音。廊下两人齐齐一震,又齐齐转头看向殿门口,表情统一,都是惊掉了下巴!“太……太后?”之所以语气这般不确定,是因为卫凉歌此时“蓬头垢面,形若疯妇”的模样,实在是太符合她平日里高贵清冷的气质了,琴槡瞅了眼殿内。“太后,您这是和谁打了一架吗?”卫凉歌嘴角扯出一抹惊人弧度,可因着她此时模样实在觉不出半分美感,只让人觉得诡异的很。“德福,你知道镇国侯如今住在哪儿。”德福听后先是一惊,然后朝着左右警惕看去,这才低声道。“太后,您问这个做什么,镇国侯可是先帝爷在世时的大忌讳,无人敢提他半句。”“无妨,你说就是。”卫凉歌寻思着反正先帝也挂了,总不能死而复生暴揍一顿他们再死一回吧。德福这才低语道。“奴才也不确定,只是听说镇国侯自打离京后,似是一直住在京郊百里外的落霞峰……”百里之外吗?下次上朝是五日后,沈相必定要让自己给出一个结果来,她若能在五日之内赶回来……不,她必须在五日内回京!卫凉歌深呼吸了一口气,眸中闪过一抹坚定之色。“好,琴槡,下去备一匹千里良驹,哀家今夜要连夜出宫,前往落霞峰!”“什么!”“啊!”二人又是一惊,只觉得太后今日莫不是魔怔了,好好的去什么落霞峰!“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琴槡和德福对视一眼,又是叹息。“是……”定亲之事当云影把凤藻宫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白烬欢时,他正着一身玄色薄纱,手拿燃香,在长央宫的天坛处对月进香。说到镇国侯时,连云影自个儿都惊了一惊。“主子,这女人还算是有点聪明劲,只不过这一趟终究是白跑了,也不怪她,谁让沈相在朝多年,根基稳固,不是她这样一个年轻女子可以抗衡的。”白烬欢却是蛊惑一笑,似像早已经能看透一切似的。这时,紫萝来了,手中抓了一只白色信鸽,神情是少有的激动。“主子,有动静了!”白烬欢不急不缓放下燃香,一侧头,嘴角弧度愈加浓郁,一双眼如暗夜星辰般闪烁,只觉得他是天宫上神,让人不敢直视。“好好守着,看看百里柔身后那人何时露出狐狸尾巴。”“主子,前夜宫中刺客一事……”白烬欢眸光骤寒,紫萝顿时闭了嘴。这边,换上一身宫女服的卫凉歌在太后腰牌的掩护下,成功的离开皇宫,在出宫拐角牵到了德福准备的千里马,再次换上一身普通女子装束,这才在半夜之前踏上了茫茫夜路。夜里的京城街道,有一种阿鼻地狱的错觉,只是卫凉歌现下心思不在周遭环境上,所以并未觉得可怕。远处车轴声响,一辆看似简朴的马车正对驶来,与卫凉歌擦肩而过的同时,马车帘子微动,露出里面浅蓝长衫一角。车中男子原本是随意一转头,便看那身边有人影起码恍过,隐约还可见那女子脸上熟悉的轻纱。沈云逸先是一惊,随即又是一喜!“快,调头!”“公子,咱们不是要回府吗,老夫人正等着您呢。”“废什么话,赶紧跟上刚刚那个姑娘,快!”车夫纳闷了,平时对儿女之事毫不在意的三公子,如今怎么在夜里追人家女儿家。“是,奴才这就跟去。”察觉身后突有响动,卫凉歌眉头一皱,余光一瞥,若见是一辆马车跟来。她极为不解,心想自己也没得罪谁,怎么半夜上路还被人如此大剌剌的跟踪,心思百转千回间,却不过是一瞬。卫凉歌眸光一闪,一扯马缰绳,已经连人带马没入了旁边小巷。“吁~公子,那姑娘不见了。”沈云逸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空空如也的京城街道,眸底闪过一抹失落。“罢了,回府吧。”待马车转头离去后,卫凉歌这才从小巷子里牵马走出,她盯着远去的马车,脑中回想起了方才沈云逸的那张俊容。即使她在角落里,又是黑夜,却还是看清了那张脸。居然是他,他跟上自己做什么?嘴角一扯,卫凉歌懒得管这些琐碎小事,两三下上了马背,便朝着出城方向奔去。另一处,沈云逸回到了沈府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了。因着今日在朝堂上让卫凉歌和小皇帝吃了大闷亏,沈相今日心情是绝佳的好,连同沈老夫人也不怪罪沈云逸回府迟了,母子俩坐在前厅里,笑得那叫一个得意。沈云逸被仆人推着轮椅进前厅后,眉头便是一皱,他极为不喜朝堂上的腌臜事儿,这也是他不入仕的缘由。现下看着自己父亲祖母对他言笑晏晏的模样,心底更是没来由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刻,沈老夫人便对他笑着招手。“逸儿,过来。”沈云逸被推着到了沈老夫人跟前,沈老夫人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嗯,我们逸儿也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了。”成亲?沈云逸面色陡然一变,想也没想就立马回绝。“祖母,不。”沈相脸上的笑意一顿,立即不悦呵斥他。“对你祖母怎么说话的,本来就到了该定亲的时候,若不是你们姐弟的母亲去世的早,老夫人和本相还不想为你操这份心呢!”沈云逸和毓太妃沈毓都是嫡母所出,沈家人一直都觉得,是因为他们母亲过世的早,沈云逸生来又是瘸子,所以一直不受关注,所以养成了这种闲云野鹤的性子。沈云逸见二人神色不悦起来,面色一缓道。“祖母,孙儿不是这个意思……”沈老夫人到底还是心疼嫡孙的,睨了一眼沈相,像是怪他脾气大似的,然后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了一张画卷。画卷上的是一个年轻美人,五官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出挑。“逸儿,这是安定候府的嫡出二女儿,不仅貌美乖巧,还懂些医理,恰好你就喜欢那些玩意儿,你们俩在一起就是世间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