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烬欢如同没有发觉有异,不过一笑置之,转头看向一旁,不再与卫凉歌说话。太后落座后,宴会这算正式开场了,作为后宫之首的卫凉歌,自然要站出来说上一堆,不过就是些什么期盼今年风调雨顺,百姓和乐的场面话。话落后歌舞升平,文武百官以及家眷再各自向卫凉歌和白烬欢以及宗乐祁三人敬酒。到了最后,卫凉歌也终于算是体会到,什么叫陪笑陪到脸抽筋。而这时候,毓太妃这边也出了动静,因为近来都传言是她亲赴城外救治难民,所以大多数沈相一派的朝臣家眷又说起了此事。“听说毓太妃还亲自做了一种药,可以减缓药量给难民,当即解了燃眉之急,不知那是什么药,当真有如此疗效?”高位上,已有了些许醉意的卫凉歌听着那些奉承毓太妃的话,突然眉头皱起,心下一冷。这个毓太妃,当真是做戏做全套,连那药都搞到手了,不过想来也是,她把药瓶给了张掌柜,也算是给了沈云逸,毓太妃想在沈云逸那儿搞来东西也是顺手拈来。就是不知道,这个沈家三公子,在这件事里,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思及此,卫凉歌转头看向了沈云逸。对月饮酒此刻,沈云逸同样听进了方才那些官家夫人的话,脸色十分不好,从卫凉歌的角度,甚至可以看到他捏着酒杯时青筋暴起的手。她知道,沈云逸是在隐忍。心下默然叹了一口气,摊上这样的大姐和父亲,不知道是沈家的错,还是老天爷糊涂。旁边毓太妃那边的动静不小,吸引了许多人前去,卫凉歌已然不想在这多待了,她并不想现在拆穿毓太妃,毕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等镇国侯平息了淮南水患回归,也到了算总账之时了。“琴槡,德福,哀家有些醉了,你们陪哀家去走走吧。”“是。”与此同时,毓太妃这边也热闹的很。“太妃娘娘,就把那药给大家伙瞅瞅,开开眼界。”毓太妃叹了一口气,一副本不想张扬,却不得不如此的做作样子。“既然如此,表妹啊,你就把东西给本太妃拿出来吧。”因着方才毓太妃叫卫飞烟去拿那瓷瓶了,所以现在才来,也因为如此,卫飞烟并没有机会与卫凉歌面对面见上一面。她将从回春阁“弄”来的瓷瓶交给毓太妃后,便退后一步,谨小慎微的站在一旁,正巧抬头朝着四周看去时,就瞥到了那朝着席位后方步入的太后背影。明明不过是一眼,卫飞烟却突然怔住,她眉头一皱,似乎在心里搜寻着什么。原因无他,只因方才那个背影实在有些熟悉,可她一时间却说不上来在何处见过,又想想人家是大周太后,和自己不曾见过也不认识,或许是她想多了。思及此,卫飞烟便将眸光转向了席位中沈云逸的位置,本想看看自己的心上人此刻在做什么,不想看去一眼,她却被沈云逸那抹夹杂了寒光的眸子给惊了一跳,立马缩回了头。沈云逸不过是冷冷看了眼这群女人,心中对卫飞烟更是鄙夷和不屑。居然敢跑去他回春阁偷东西,好,很好。离开了宴会的卫凉歌自然是不知晓这一幕,她现下只是带着微微醉意,漫步在这桃花林中。琴槡看着卫凉歌越发发红的脸颊,担心道。“太后,您似乎是醉了,不如先回凤藻宫吧。”卫凉歌摸了摸自己隐隐发烫的脸颊,心想方才喝酒时不觉得,现在才发觉这宫中玉液的后劲如此之大。“不必了,哀家就想在这林子里看看桃花,自己走走,琴槡德福,你们不用跟着了。”琴槡和德福相视一眼,看了眼这四周也没什么人,便点头应了。“是,太后。”独自走在林子里,越往深处去,卫凉歌只觉得头越发的晕沉,脚下一个不注意就滑了一跤,正想着伸手撑住旁边最近的桃树,就有人扶住了她。“琴槡,不是说让你们别跟来……”后面的话,在卫凉歌抬头那一刻戛然而止,些许月光洒下,透过桃花斑驳光影映照在他脸上,只觉得他此时嘴角的笑意是那般的不真实。“北安,你怎么到这来了?”她记得她派人去问过话,说是晏质子因为风寒未痊愈,不来参加此次的百花宴了。晏北安将卫凉歌扶正,然后微笑回答。“夜里风静,就出来看看。”卫凉歌撑着树干,双眼逐渐朦胧。“这有什么好看的,大家不过都是这笼子里的金丝雀而已,飞出去的。”见她心情似不好,晏北安拿出了一坛子美酒来。“这是我从南疆带来的美酒,太后可否赏脸当月对饮一番?”卫凉歌现下已是半醉,不过神智还算清醒,知道自己再喝下去估计会直接瘫了,便笑着拒绝。“不了,哀家酒量不好,怕会醉了丑态百出让皇子你看笑话。”晏北安眼中流露出了一抹伤感,而卫凉歌最不忍见的就是他这副模样,心中又是一软,叹息道。“罢了,总之都喝醉了,再喝一坛子又何妨,来!咱们今夜不醉不归!”“对了,北安你会划拳吗?”“划拳?”晏北安皱了皱眉,有些困惑的样子。卫凉歌却似是来了兴致,撸起厚重的袖子,一条腿就跨在了一块石头上,简直就是一副糙汉子模样。“来来来!我教你!”“哥俩好啊三星照!五魁首啊六六顺啊!”“北安你输了,来来来!”“太后这次是我赢了,你喝酒。”“不行不行,再来一次!再来一次!”闹腾过后的桃花树下,卫凉歌靠着树干席地而坐,抱着空酒坛子就开始打起了饱嗝。“嗝~”晏北安半坐在旁,眼神也忽有些迷离之色,他似乎也许久未这般热热烈烈的玩过了。侧头看去女子抱着酒坛半梦半醒的绯红脸颊时,他嘴角刚刚浮现的笑慢慢收拢,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轻唤了声。“太后?”“德福,别闹,让哀家好好睡会儿啊。”看着卫凉歌抱着空酒坛子就要呼呼大睡,晏北安眼下闪过一抹异色,靠近了她一步,声音中充满着蛊惑。“太后,你喜欢国师吗。”一听国师二字,卫凉歌如见到此生大敌,浑身一个激灵!“谁喜欢那整日里耀武扬威的臭神棍了,那臭神棍讨厌的很,我最讨厌的就是他了!”晏北安不慌不忙,继续问。“太后,你和国师是在何地相识的呢?”迷迷糊糊中,卫凉歌舔了舔嘴边遗留下的酒液,似乎是在回忆。“在北定……”“质子不是风寒未愈吗,怎有如此雅兴在此陪太后饮酒,到底还是南疆酒酿的味儿浓,本座也想尝尝是否此酿当真如此醉人呢。”一道冷漠至极的声音在这时响起,打断了卫凉歌接下来的话。被人带走晏北安立即抬头看去,便见对面不远的桃花树下,一身玄色衣袍的白烬欢正用一双似笑非笑,却能看透一切的眸光盯着自己。晏北安按捺下内心暗涌,道。“身子不爽,也抵不住桃林美景。”白烬欢冷冷扯唇,似乎已经不打算与他在这多加废话了,直接上前,一把将烂醉如泥的卫凉歌从他身边带走。卫凉歌也不知道怎么,迷迷糊糊中还推了白烬欢一把。“我不走……不走……继续喝酒啊,划拳啊,来!”白烬欢看着这女人毫不太后姿态的样子,嘴角抽了抽,随即眼眸一厉,居然当着晏北安的面直接就将太后给横抱而起。晏北安有些微微的惊诧。“国师,这似乎有失体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