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红瞥了女儿一眼,听出她的语气有点嘲讽的味道,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嗔道:“这和多愁善感心地善良没有关系,只不过是人之常情,你不清楚我们当时的关系有多好……”
“哦,我明白了,你这是在同情弱者……因为你一向都认为自己比别人强,不然,你也不会这么肯定那个名额一定会落到自己的头上……”韵真点点头说道。
祁红似乎同意女儿的这个分析,继续说道:“有一天,我记得那是一个星期天,你爸约我出去玩,我自然就想约上顾南亚一起去……
韵真忍不住责怪道:“妈,你是不是有病啊,搞对象怎么总喜欢带个电灯泡啊,难道我爸就没有意见?”
祁红哼了一声道:“我当时心里面还是有点怕……你爸总是趁着没人的时候动手动脚的……哼,其实现在想想,你爸当时好像挺喜欢我叫上她的……那时候也没有电话,好在她的宿舍理我不远,于是我就跑去叫她,没想到碰见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肯定是你们工厂的主要领导之一……”韵真猜道。
祁红掐了女儿一把,嗔道:“你怎么尽往那上面想……那是一个年轻的陌生男人,她见我进去,就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告诉我说,那个男人是别人给她介绍的一个对象,今天是第二次见面……我一听,虽然感到惊讶,可也并不奇怪,毕竟顾南亚比我还大一岁呢,谈个对象也不奇怪,只是埋怨她居然对我保密……
我们那个厂很大,有很多职工互相都不认识,我当时还以为那个年轻人是本厂的一个工人呢,不过,我悄悄观察了一下那个男人,看上去很老实,可相貌确实不敢恭维,可一想,顾南亚也就是刚接触,最终同意不同意还不一定呢,也许是哪个亲戚朋友介绍的,她只是抹不开面子而已,或者那个男人身上确实有什么过人之处吸引了她……
既然人家有了对象,我也就不好在过多打扰她,所以,从那以后,我和你爸约会的时候就不再叫她了……”
韵真嘿地一笑道:“这下我爸可有机会了……”
祁红脸上一红,嗔道:“什么机会?我们那个时候哪像现在的年轻人,一点贞操观念都没有,刚见面就可以乱来……我们那时候刚开始的时候能拉拉手都不错了,就算关系发展到一定程度,最多也就是搂搂抱抱,不到结婚是绝对不能发生关系的……”
韵真一听,脸上一阵发烫,想想自己和王子同刚认识就发生了关系,那时如果让母亲知道了非打死自己不可,虽然王子同当时使用了卑鄙的手段,可自己最终嫁给他也就算是母亲说的没有贞操观念的表现了。
“那后来呢?”韵真摸自己的脸问道。
“后来的事情有点扑朔迷离,我当时确实没能想明白……就在最后谜底揭晓前的两个月,我被莫名其妙地调到了厂办做宣传工作,理由是我在厂报发表过的几篇小报道,当然,如果不是为了那个上大学的名额,这个可是一个美差,起码算得上是一个脱产干部了。只是当时我不清楚,工农兵大学生的基本条件就是要体现工农兵这三个字,你说我一个宣传干事,既然脱产了,那也就不在工人的行列了,可那时候我怎么能搞得清楚这种政策的深层解释呢。”
“后来呢?”韵真见母亲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忍不住催促道。
“后来……后来就是厂里的两位主要领导都一致同意推荐顾南亚去上大学,而我则继续留在厂办做我的宣传干事……”祁红幽幽说道。
“可……可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隐秘呢?”韵真一脸迷惑地问道。
祁红哼了一声道:“你不是料事如神吗,怎么没本事猜了?”
韵真摇着母亲的手臂撒娇似地说道:“妈,你就别打哑谜了……再猜下去我的白头发就要出来了?”
祁红缓缓说道:“这件事情我也是在很久之后才明白了其中的真相,不过……这件事对我打击确实很大,我记得宣布顾南亚中选的消息之后,我差点忍不住哭了,而她却还假惺惺地跑来安慰我,尽管我当时不了解真相,可一看见她忍不住流露出来的胜利者的姿态,即便是好朋友,心里面还是很不舒服……我甚至都不想见到她,那天晚上,你爸他……趁着我最虚弱的时候,连哄带骗地把我……”
“啊……”韵真一声轻呼,见母亲说着这些事的时候居然还有点伤感的神情,忍不住安慰道:“妈,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既不但成了厂办的宣传干事,还得到了一个老公……再说,你后来的发展,顾南亚怎么能比得上呢,她现在不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技术干部吗?而你却在已经是副省级干部了……”
祁红一扫伤感的情怀,脸上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低声道:“所以古人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顾南亚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有这种成就,所以,她这辈子心里面都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只是她不明白一个道理,正如鲁迅说的那样,捣鬼有效有术,然而有限,古之靠此成大业者未之尝闻……
我虽然没能上成大学,可我在厂办的宣传岗位上发挥了自己的特长,一年之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就被调到了市委宣传部当干事……
尽管我没有上过大学,可我在社会这所大学里学到的东西显然比顾南亚的那些医学知识管用……并且,顾南亚这些年的遭遇可以说和她当年的行为息息相关……”
“哎呀,妈,你就别自吹自擂了,顾南亚到底怎么拿到那个名额的?她怎么捣鬼了?”韵真焦急地问道。
祁红叹口气道:“其实和现在一些尔虞我诈的手段相比,顾南亚的手段并没有什么新奇的……你知道她那个死去的丈夫是谁吗?”
韵真摇摇头。
“就是我在他的宿舍看见的那个相貌平平的年轻男人……”祁红盯着韵真看了一会儿,继续问道:“你知道那个年轻男人是谁吗?”
韵真没吭声,只是用手捅捅母亲的腰,催她快说。
“这个男人叫邓金龙,他是我们那个工厂邓书记的儿子,当时在市政府车队开车……”
“啊……原来……她是……”韵真恍然大悟。
祁红继续说道:“当然,这些事情都是摆不上桌面的,书记不能因为顾南亚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就推荐她去上大学,关键是顾南亚和邓书记的儿子勾搭上之后并没有公开他们的恋情,所以书记推荐她就没有人说他徇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