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一声不大不小的冷斥声传来,林初晗抬眉瞄了一眼,便确定声音是从右侧传来,为首的一个大丫鬟发出来,若是林初晗没记错,应该是三夫人院子里名叫香蕙的二等丫鬟,因着来了自己院子,又是三夫人的人便升了一个档次,成了院子里的大丫鬟,一看便是个不安分的,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娇嫩的小脸满是鄙夷,想来正在心中怒骂自己,林初晗也不生气,既然她要找麻烦,自己便给她个机会。
“怎得,香蕙姐姐可是有什么不满?”林初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袅娜的走了过去,停在香蕙对面三尺开外的台阶上,俯视对方。
香蕙扭捏的行了个礼,不怎的规矩,嘲讽道:“小姐您误会香惠了,香蕙不过是嗓子不太好,润润喉头罢了,咳咳……”说罢,假意咳了两声。
“是吗?那倒是我误会了。”林初晗微微蹙着眉梢,有些为难,猛的抬起手掌,狠狠的打了下去,这一巴掌不止力气足,声音也大,院里的丫鬟顿时紧了紧皮,心头忍不住后怕,这一巴掌若打在自个儿身上得多疼。
被打的香蕙没个准备,被打的一懵,身子一歪,趴在了地上,旁边绚儿屋里大丫鬟侍书朝旁挪了两步,蹭了蹭鞋面,同为大丫鬟,她毕竟是大夫人屋里的,要沉着些,不像这个半路出家的丫头不识抬举、看不清局面。
香蕙捂着肿了半边天,如小苹果般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眸子,诧异的吼道:“你居然敢打我?你可知我是三夫人的人。”
“主子训话,做奴婢的居然敢插嘴,出言不顺、以下犯上,你说我是把你交还给三姨娘,还是交给惩戒妈妈,让她们去教你规矩。”林初晗面无表情,犀利的眸子瞄了过去,顿时让摔在地上的香蕙一片冰凉,浑身发冷,她怎得忘了,四小姐才得了老夫人青睐,日后会不会一飞冲天她不知道,但这种时候得罪她,真有可能被送去祠堂受教,即便不会,被退还给三夫人只怕也要少层皮,立刻惊慌失措的爬到林初晗身边,紧紧搂着对方的小腿,哭着求饶道:“求主子饶了香蕙,香蕙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主子饶命,求主子饶命……”
林初晗嫌脏的踹了一脚香蕙,用尽了力气,但毕竟自己年岁不大,力气也小,却还是将香蕙踹了出去,砸在地上,道:“求主子原谅是这么个法子?”
香蕙听罢从地上爬了起来,忍着痛,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打在脸上,一边打一边讨饶:“求主子原谅奴婢,求主子原谅奴婢,求……”
脚尖一转,林初晗轻悠悠的回到椅子边儿,缓缓坐了下去,一下下拨弄着赤红色椅把,直到香蕙两边脸颊肿的像猪头一般,才悠悠然道:“停吧……以后记住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应该不用我教。”
“……谢,谢……小姐……”香蕙肿着一张脸,红色的血水和口水混含在一起,在地上磕了个响头,便退到一旁,脸上火辣辣的,身子抖个不停,却不敢乱吭一声,缩在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中懊悔不已。
满意的打量一眼在场的丫鬟,她就是要杀鸡给猴看,主子该有主子的架子,下人该有下人的规矩。
林初晗见教训的差不多,便道:“我这儿也没甚的规矩,安分守已,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儿,不要和别的院子人走的太近,我这人最忌讳下人和别的院子里下人嚼舌头根子,若是被我发现了,仔细你们的舌头。”林初晗打了个哈欠,好像有些发困,点了点湿润的眼角,转过脑袋,撇着一旁的山茶,继续道:“你看我刚醒,也忘了问,院子里的惜梅怎么样了?”
“回小姐话……”山茶恭敬的弯着腰,温顺的回答:“昨个儿早上,惜梅因对小姐下毒被孙妈妈遣去祠堂,交由惩教妈妈处置,传授规矩,一边打板子,一边背诵规矩,今儿个早上就不行了,已经被人给拖去乱葬岗,随便找个地儿埋了。”
“是吗,还真是不幸啊,毕竟跟了我时间也不短,希望她下辈子投个好胎……”林初晗眼珠子一转,见下面的仆从各个噤若寒蝉,小心的缩着身子,尤其是后面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鬟,脸色一片煞白,显然是刚入府没多久,不晓得里头水有多深。
那几个小丫头家道中落,养不起了便卖身为奴,家里人帮她们选了大户人家,好吃好穿,银钱也多,府里对外名声也不错,可惜到底眼界太小,心高气傲,刚进府就想跟个有前途的主子,多挣点儿银钱,见分到的主子不得宠、穷的紧,各个失望的要命,心里也就放松了些,刹一看见府里顶头大丫头被打的稀里哗啦,听到一个人便这么没声没息的消失了,她们才知晓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这是什么地方,虽然她们签订的是活契,但在府期间,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一样是随便折腾,死活不论,多赔几个银子的事儿。
“行了,你们以后只要好好服侍便可……山茶,把我准备的东西给她们吧。”林初晗一扭头吩咐着,山茶得令,将备好的一个个小巧精致的钱袋子从最前面的大丫鬟开始,一个个分发下去,里头的东西根据她们个自的等级,有耳坠、戒指,有银子、铜钱,关键是那钱袋子绣得不错,细致的很,东西不多是个心意,丫鬟仆从们便大方的收了,林初晗特地吩咐山茶给了黄妈妈一个最大的,里头是一对墨绿色裂纹耳坠,不是最好,但也不差,黄妈妈喜滋滋的收了,笑的合不拢嘴,毕竟在府里待得时间长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心里门儿清,这四小姐以前是个懦弱的软性子,任人拿捏,随意欺凌,现在看着原是个有胆有识的,她要做的便是替老夫人看着,别闹出什么大事便可,至于收了钱袋子的香蕙还有些哆嗦,一时回不过来神儿。
“谢谢小姐。”下人们收了东西,自然是一番感谢,林初晗摆了摆手,让他们各忙各的,玉烟阁的下人都离开,月华阁的下人该打扫的打扫,该休整的休整,黄妈妈见没她什么事儿,便回了自个儿屋子,她还要在小褂上绣几朵花,她的亲亲孙儿马上便要出世,总要绣些好东西,可不能让那些个婆子觉得她失了势,没本事给孙子好东西穿。
林子绚见林初晗忙完了,便推着门缝朝外头瞄了一眼,摆了摆手,让林初晗进来,林初晗挑了挑眉,她这个弟弟又有什么事儿,让山茶忙活自个儿的,便进去,顺手关上门,她可不想姐弟二人说悄悄话还被人偷听。
也因此忽视了身后一抹邪恶阴毒的视线……
“怎么了?”林初晗关切的揉了揉林子绚的小脑袋,绚儿一脸纠结,有些害怕的看了看姐姐,两只小手对在一起,捏了捏,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小脑袋,倔强又委屈的说着:“姐姐,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能打我。”
林初晗看绚儿的模样便知事情小不了,她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软,每次她受了委屈都不会告诉自己,除非事情大条,他便会像现在这副模样,鼓起勇气向自己打报告。
“你倒是快说,想急死我吗?”林初晗拧着眉,推了绚儿一巴掌,林子绚憋着嘴角,眼睛红红的,不是被姐姐推的,而是他知道只要姐姐气的推了自己或打了自己便是真心替自己担心,生怕自己遭了罪还不跟她说。
“……昨天晚上有个小丫头爬上我的床。”林子绚最终还是哭了出来,一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就觉得很害怕,他不敢叫,姐姐还没醒,山茶也不在他的院子里,他只能颤抖的假装睡着了,等那个丫鬟离开。
“她对你做了什么?“林初晗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眸子,像只凶兽般紧紧箍住了弟弟稚嫩的肩膀,用力过猛,指甲泛着白色,不停颤抖着,她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在她昏迷的时候欺负她的亲弟弟,就在一墙之隔的院子旁,她却在睡大觉,什么都没发现,什么也没做。
虽然林子绚感觉有些痛,但他却觉得非常安心,哭着哭着就笑了起来,双臂展开,扑进了晗儿的怀里,又哭又笑,好不滑稽,林初晗眨了眨眸子,暂时收起心中怒火,她现在要做的不是生气,而是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轻轻拍了拍绚儿的肩膀,揉了揉,亲了亲绚儿的头顶,待绚儿哭够了,便扶着人坐在床边,替不停抽泣的绚儿抹了抹眼泪,就这一会儿,他就成小兔子了,真是个爱哭的小家伙,柔声道:“好了,你现在慢慢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有姐姐替你做主,不用担心。”
“嗯……”林子绚委屈的抿了抿嘴角,点了点小脑袋瓜子,哼哼唧唧的说道:“昨晚绚儿睡得香香的,突然听到屋里有动静,刚开始绚儿还以为是隔壁的丫头进来喝口水什么的,偷偷睁开眼,借着月光就看见一个小丫鬟,便没放在心上,但是没多久,小丫鬟来到床边,掀开绚儿的被子,还往绚儿爬上了床……呜呜……绚儿当时很害怕,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就强忍着没动,后来那个丫头就褪开绚儿的裤子,然后,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