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绚比划了一下,到底是个十岁的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林初晗不忍,亲了亲乖乖绚儿的嘴角,绚儿一愣,打了个响嗝,湿润的睫毛一眨一眨的,自从他长大,离开娘亲院子来到姐姐院子以后,姐姐再也没亲过嘴角,姐姐总说自己大了,被人知道会笑话他,还会指责姐姐不识大体,哪知今天姐姐又亲了自己。
“……那个小丫鬟有得逞吗?”虽然身为姐姐和弟弟说这些不太合乎礼仪,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后面,她必须做好准备。
“……没有。”林子绚脸红红的说着,垂下了脑袋,拨弄着晗儿腰间的坠子穂儿,小声呢喃着,若非林初晗耳朵尖,可别想听清:“人家还小呢。”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子弟,这些东西都由专人教导,府里其他少爷在绚儿这个年纪早就有几个暖房丫头,不过也只是暖床罢了,没几个十岁的孩儿能真正长大成人,绚儿却一个也没有,一是年纪小,心思单纯,二是不受宠,也没人想这事儿,不过晗儿可不想自己的弟弟被人骗、被人哄,做错事儿,所以早早的便告诉他,当然为此两人还闹了个大红脸。
“对了,还有件事儿。”林子绚突然想起什么,瞅了瞅门口,确定没人,伸手扯开衣带,褪下外袍,露出右肩膀上白皙细腻香肩,只见上面有一排暗红色的牙齿印,不大,很秀气,一看便知是女子留下的:“那个小丫头咬了我一口。”
林初晗担忧的轻轻磨蹭一下,林子绚有些疼的缩了缩,伤口不深,有些已经结疤了,没什么大碍,问题是他们想做什么?为何咬了绚儿一口
“还有姐姐,我刚刚在外头看见那个小丫头,是玉烟阁一个三等小丫鬟,叫雪钥……”林子绚见姐姐在思考,急忙把衣服穿好,毕竟大了,在姐姐面前袒胸露体很害羞,然后,挠了挠发丝,弱弱的开口:“姐姐,我晚上能在这里睡吗?我害怕……”
面对娇弱的弟弟,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林初晗哪能不答应,刚要点头,就被一阵踢门声给惊动,林初晗即刻起身,护住躲在身后不停颤抖的绚儿,对面三夫人苏氏和她的宝贝女儿林初灵带着自个儿院里的丫鬟、婆子走了进来,气势庞大,盛气凌人,林初晗透过缝隙,朝外望去,院子的大门被两个三夫人墨竹院的丫鬟把持着,下人们都躲了起来,院子里空空如也,生怕招惹了三夫人。
苏氏一进屋就趾高气昂,先是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嫌弃的捏着帕子,抖了抖,生怕沾染了屋中的脏东西,随意坐在屋子中央的椅子上,高抬着下巴,道:“你这儿可真破落,还有这味儿,居然是劣等香薰,可真难闻,比老鼠住的地方好不到哪儿去。”
“呵呵……如果我是老鼠,您又是什么?”林初晗不客气的打击着,眼珠子四处乱转,门口被苏氏的人守着,山茶也不知道去哪儿,来不来得及通知娘亲……算了,娘亲来了也是和她们一道挨打的命,还是别来了。
“贱人,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收敛你那张嘴,迟早会死在上头。”苏氏恶毒的说着,面上满是讥讽,心中却一片哗然,这林初晗原先是个懦懦弱弱的丫头,即便昨个儿在老夫人那儿露了脸,不过是走了****运,今天居然敢明目张胆的顶撞人,真是吃了豹子胆。
林初灵也诧异的紧,但想起今儿个来此的目的,便暂且放下,柔柔的拍了拍苏氏的肩膀,劝慰着:“娘亲,您别生气,先办正事儿要紧。”
“灵儿说的是。”苏氏敛了敛神色,端着架子道:“听说你把原先我屋里的丫头给打了?哼……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没错,苏氏此来目的便是‘发飙’,只要能打击到对面两个小子,怎么着都行,她就是看这两个不顺眼,尤其是上次灵儿丢失手钏,他们一家子诬陷不成反被责罚,心中早有不满,现在居然敢动她院里的人,动她的人,就是不给她面子,可不能轻饶,虽然她现在只负责掌管府中银钱要务,但大夫人整日挂心林子皓那个病秧子,府里大事小事多由她掌管,若不做好表率,日后她如何管家。
“确有此事,不过苏姨娘可能不知晓前因后果,晗儿今儿个训斥下人、教授规矩时,香蕙随意出声,不恭不敬,晗儿只是小惩大诫,打了她一巴掌而已,并未过多苛责,也是给下人树立一个榜样,让他们知晓主子和下人的区别,做下人的要恪尽职守、规规矩矩,而不是油嘴滑舌、奸诈耍滑,更何况一个下人而已,不懂规矩就要教,若是她仗着原先是姨娘的人在外头胡作非为,岂不是污了姨娘的名头。”林初晗不卑不亢的回答。
“即便如此,也不该由你教训,香蕙是我院子里头的,有过错你也该通知我这个姨娘一声,而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自作主张,况且,你那能叫小惩大诫,脸肿的像猪头,我看你就是无故殴打下人,十足一个恶心肠的主子。”苏氏冷心冷面,不住嘲讽。
“姨娘这话就不对了,既然姨娘把香蕙给了晗儿,她便是晗儿的人,若她犯了错,自然由我这个主子惩戒,姨娘您只是香蕙的前任主子,不好越俎代庖,您说是不是?姨娘?”林初晗莫测道,微扬的嘴角带着一抹讥讽。
“胡扯,有这么跟姨娘说话的,真是柳姨娘教出来的好女儿,当娘的是个贱皮子,做女儿的也毒辣的很。”苏氏吹胡子瞪眼睛,满是恶毒神色。
“苏姨娘嘴巴放干净点儿,柳姨娘毕竟晗儿的娘亲,身为人女定是要孝敬长辈,您这样辱骂晗儿的娘亲,若是个暴脾气的,指不定要跟您翻脸。”林初晗面如冷霜,目若冰珠,好似对面乃是一介蝼蚁,不值一觑。
“你个小浪蹄子就是这么孝敬长辈,我怎么说都是你姨娘,你个不知体统的贱丫头,今天我就代替你姨娘教训教训你。”苏氏说罢,攥紧拳头就要亲自动手,谁知林初晗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她住了手:“姨娘要代母责,训斥晗儿,晗儿无话可说,可明儿个给祖母请安,若是祖母见着晗儿受伤问起缘由,晗儿自是实话实说,姨娘您说假若祖母知晓您因为一个下人而责罚晗儿,祖母会如何?”
睨着对面洋洋自得挑了挑眉的林初晗,苏氏恨得牙根直痒痒,那个老太婆会怎么说,自然不管自个儿是对是错,先骂一顿再说,何况一下不知体统的下人,打了也就打了,此次给这贱丫头替换下人本就因着奴才以下犯上、不知规矩,说不得那个臭老太婆还会满是欣慰,奖她做得好,打得好。
“……哼,老夫人心善,最见不得毒打下人的主子,若是让老夫人知晓你把香蕙殴打成那副模样,少说也要责罚你一通。”虽说这么讲,但苏氏的气焰倒是消了不少。
“姨娘说的是,晗儿定会以此为戒,谨言慎行,约束好下人,让他们知进退,懂规矩,定不会给姨娘您添麻烦,姨娘是晗儿的亲姨娘,晗儿是打心眼儿里恭敬,爱之,敬之,不过教训下人毕竟只是小事儿,苏姨娘整日劳顿、辛苦,操劳府中诸多杂事,晗儿不想给姨娘添麻烦,以免叨扰姨娘。”林初晗圆滑的把话头给圆了过去。
“……况且只是训斥警戒罢了,晗儿虽然年纪小,不懂事,却还是做得,至于您说的苛责下人,想来那丫头没跟姨娘说实话,晗儿只打了那丫头一巴掌,其他的是她自个儿打的,同晗儿无关,许是晗儿打的不够,居然在姨娘面前嚼舌头根子,姨娘放心,回头晗儿会好好惩戒她,让她知道下人要有下人的规矩,不得随意私语,讨论主子之事,不会再有类似之事发生。”林初晗狡猾道,好似打人是为了替苏姨娘教训下人,她是好心好意,绝无恶意。
“香蕙为什么会自己打自己,还不是你逼的,我告诉你,香蕙是我的亲信,也是你院子里的大丫鬟,她每日只需负责你的贴身之事,那些个粗重活儿不需要她做,毕竟是你院里管事儿的丫头,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否则,别人会说你治下不严,辨不明轻重,因小失大……至于她的伤,回头你给她道个歉便是。”苏姨娘佯装大度的说着,好似是个贤妻良母,度量大的紧,林初晗却忍不住眯了眯眸子,给个下人道歉,若是她错,她自然会如此,毕竟她也不是不讲理,但是让她对香蕙那个目中无人的丫头道歉,可以,也要看她有没有命活。
“苏姨娘说的是,香蕙是月华阁的大丫头,自是主事儿的,管理屋里的丫头,不过道歉一事恐怕不妥,晗儿虽出身卑微,但毕竟是个主子,晗儿怎可屈尊给个丫头道歉,说出去人家不会说女儿不是,只会说姨娘不会管教下人,让下人在府中兴风作浪、狐假虎威,岂不坏了姨娘的名声。”林初晗故意加重了语气,至于这个‘虎’是谁,应该不用她明说,苏氏脸色一黑不再言语,她不过随便吓吓林初晗,想揽回面子,谁知这个小丫头牙尖嘴利,处处不饶人,愤怒不已的她胸口不停起伏,火大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