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真能忍,居然瞒过了天下人。
一路疾驰奔回玉王府,赫连苍宁吩咐阡陌去将映飞安置好,然后带着云墨染回到了自己的居所。轻轻将她放在床上,他略略沉吟了片刻,接着毫不犹豫地解开了云墨染的衣服,果然在她的心口看到了那个紫色的凤凰尾羽纹身!
如此一来,假不了了。
赫连苍宁的脸上迅速掠过一抹奇怪的神色,盯着云墨染戴着面具的脸呆了很久。然后,他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抬起左手在自己的右手腕上划出了一道长约一寸的伤口。接着,他在云墨染的右手腕上划出了同样的伤口,然后将两人的伤口紧贴在一起,血,瞬间融合。
昏迷中的云墨染似乎感觉到了某种痛苦,居然不自觉地挣扎了一下。赫连苍宁加重力道攥着她的手腕,片刻之后才放开了手,替她处理了一下伤口。
“王爷,你……”恰在此时进门的阡陌看到这一幕,明显地吃了一惊,眼神中却是一片了然,“你……真的决定了?就是她了吗?”
“嗯。”赫连苍宁轻轻答应了一声,为自己的伤口止了血,“这一点,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自从第一次看到她,这一切便已经注定了,她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是。”阡陌点了点头,脸上的吃惊变成了担忧,“可是……七小姐现在怕是不会明白你的意思,说不定她会……恨你的。”
赫连苍宁沉默了片刻,一挑唇角说道:“我知道。阡陌,除了暗影卫以外,我不是还……安排了另一批人手守在云来客栈吗?他们为何没有跟着云墨染去落叶桥?”
“我得到他们的禀报。”阡陌抿了抿唇,“他们说一开始的确是跟着的,但是跟了一段路之后,七小姐的速度突然变得比流星还快,他们便跟丢了。”
赫连苍宁眉头一皱,继而了然:云墨染既已练成紫气东来,轻身功夫自然无人能敌,就凭那些人的武功修为,不跟丢才奇怪。
也就是说,其实云墨染完全有能力自保,他根本就是多此一举。自嘲地挑了挑唇角,他接着问道:“映飞怎么样了?”
提及映飞,阡陌脸上的表情登时变得十分奇怪,像是有些难以启齿:“王爷……映飞他……的身体……原来……他是个……”
“你舌头打结了?”赫连苍宁抬头看他一眼,“有话就好好说,何须如此一唱三叹?映飞到底怎样了?”
阡陌挠了挠后脑勺,尽管知道此处绝对不会有人偷听,他还是左右看了一眼,才压低了声音说道:“王爷,映飞虽然被那些黑衣人刺了几刀,但这并不是导致他昏死过去的原因。我刚才为他包扎伤口的时候,发现他居然……是个……”
赫连苍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阡陌一咬牙:“是!王爷,映飞他是个阴阳人!”
赫连苍宁愣了一下,着实有些意外:“哦?原来……那么这与他昏过去有什么关系?”
不愧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宁皇叔,如此有爆炸性的消息听在耳中,他的反应居然如此平淡。阡陌佩服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映飞的体内有一种罕见的剧毒,一时之间连我都叫不出名字,也不知究竟该怎样解。我想,他方才之所以痛苦得大喊大叫,应该是因为剧毒发作的关系。”
“嗯。”赫连苍宁点头,“连你都叫不出名字,的确很罕见。不过这毒多久会要了他的命?”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阡陌沉吟着,“据我观察,这剧毒在他体内应该已经很多年了,虽然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但一时半刻还不会危及性命。王爷,我从他的伤口中收集了几滴血,看能否验出这种毒是什么。”
赫连苍宁点了点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到云墨染口中发出了一声模糊的低叫,不多时,她那原本紧闭的眼睑终于缓缓睁开,只是眼神还略略有些茫然。
但是,当她看到头顶那熟悉的床幔,眼中很快有了焦距,方才发生的一切更是闪电般骤然浮现在脑海中,令她猛地翻身坐起,口中更是不自觉地惊呼:“啊!宁皇叔……”
“我在。”赫连苍宁答应一声,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给她一些安心的力量,“放心,你与映飞都已安全。”
云墨染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仿佛是为了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的稻草:“多谢宁皇叔……”
赫连苍宁抿唇,突然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并冷笑一声说道:“何须谢我?映飞是被你救回来的,我去与不去并无差别。云墨染,你这一招瞒天过海耍得好高明啊,居然瞒过了天下人!”
知道他说的乃是紫气东来之事,云墨染略略有些心虚,不自觉地低垂了眼睑:“宁皇叔恕罪,我并非有心欺瞒,只是……”
赫连苍宁并未急着开口,盯着云墨染的眸中却异常复杂,透着明显的挣扎,许久之后,他突然语出惊人:“云墨染,你自废武功吧!”
阡陌闻言一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王爷?!”
赫连苍宁一抬手阻止了他,并且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眸子璀璨如星,蕴含着无数尚未说出口的内容。阡陌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暗叹一声住了口,有些担心地看着云墨染。
云墨染一时之间并未反应过来,她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下意识地追问道:“宁皇叔说什么?”
赫连苍宁倒有耐心,接着便重复了一次:“我说,你自废武功。准确地说,是废掉紫气东来。你既已练成,应该知道如何散掉内力。”
这一次云墨染终于确定自己并未听错,却依然不敢相信:“你要我废掉功力,像从前一样做个任人欺凌的废人?”
赫连苍宁不置可否:“废掉功力,你也不会任人欺凌。”
因为你还有我,我会倾我之力守护着你——这句话,赫连苍宁不会说,至少现在不会,因此云墨染不懂。
云墨染盯着赫连苍宁看了半晌,确定他半分开玩笑之意都没有,立刻神情一冷,一掀被子下了床,迈步便走:“映飞呢?我要带他回客栈……”
面前人影一闪,赫连苍宁已经拦住了她,雪白的袍服无风自动,语气更是如初见时那般冰冷:“云墨染,别逼我亲自动手!今日你功力若是不废,休想走出玉王府。”